研究与人类文明作出贡献呢?”
伯希和的这番话,有理有据,倒是让小郡王一时语塞。
突然,欧阳安娜用流利的法语说:“伯希和先生,我想请问一句,待到将来中国富强安定之时,法国会不会向中国归还这些宝物呢?”
“很高兴听到美妙的法语!”伯希和对这十八岁姑娘刮目相看,“我想,一定会归还的!”
“好啊!”终于打回圆场,王教授颇为高兴,“承伯希和先生吉言,我辈同学定当努力读书,为中国之振兴。伯希和先生,听说您在北京郊外参与考古挖掘,能否透露一二?”
“北京房山有座大墓,最近遭到盗掘,中法联合考古队正在进行抢救性发掘。这座大墓非富即贵,可能埋藏有重要的镇墓兽。”
听到镇墓兽三字,王家维皱起眉头:“伯希和先生,您也对镇墓兽感兴趣?”
“是啊,我有位好朋友在上海,也是大画家高更的侄子,他亲眼看到过真正的镇墓兽。”
“皮埃尔·高更!”
欧阳安娜用法语说出这个名字,伯希和笑着点头:“世界真小!这位小姐,我猜你是从上海来的,家中必定藏有不少古董吧。”
想起被烧光和洗劫一空的海上达摩山,安娜不想回答,另开话题:“伯希和先生,我们几个学生代表,能跟王教授一起去参观您的考古发掘现场吗?”
“没问题!”法国男人对于漂亮姑娘总是有求必应,“明天一早,我在房山长沟镇坟王村大墓等你们。”
这堂课结束,安娜回到人间四月天的北大校园,后背心嗖嗖发凉,警觉着回首,教室屋顶的瓦片上,似有一双眼睛看着自己……
次日,早上六点,天蒙蒙亮,欧阳安娜走出百花深处胡同,齐远山开着一辆军用敞篷汽车等候在门口。
阿幽与她同行,十五岁小姑娘,成天闷在四合院里不是滋味。安娜不敢让她一个人在北京城里乱跑,万一又碰上歹人咋办?便带上“妹妹”一同去郊外踏青。
齐远山说房山一带深山老林,常有土匪出没,不放心让女孩子深入险境。安娜当然知道齐远山的心思,搭搭架子也就同意了,跟阿幽一同坐上后排。
“这是法国政府赠送北洋政府的,作为中国向德国宣战的奖励。法国人已在战场上用汽车运输部队,未来的中国军队会拥有上千辆这样的汽车。”
齐远山得意地驾着敞篷车招摇过市,从西直门开出城时,差点撞到城门洞子。
路过京西的骆驼村,欧阳安娜自然又想起一个人:“还没秦北洋的消息吗?”
“哎呀,我已找遍了北京城,毫无消息。不过,年前德胜门陇西堂灭门案的通缉犯,画像容貌倒是像他……”齐远山握紧了方向盘,“也许只是长得像罢了。”
阿幽安慰道:“姐姐,吉人自有天相,哥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北京城外,喜鹊与乌鸦在枝头鸣叫。安娜与阿幽一路嬉戏打闹,真当作少男少女春游。
风沙从蒙古卷来,迷住安娜琉璃色的双眼。阿幽伸出舌头尖,帮“姐姐”舔去眼里沙子。吹气如兰的刹那,她俩紧紧搂在一块儿。
敞篷车先到周口店,有座不高的龙骨山,王教授与小郡王已在等候。
此番出游不易,索性多看几处古迹,远胜于坐在象牙塔的书斋里。走到一处古寺废墟,安娜发现精美的十字架花纹,立在莲花座上,十字横笔两端,各有一颗桃心。竖笔两端,各雕一个花盆。十字交叉处,刻有奇怪的文字。她是天主教徒,对此分外敏感。王教授说这是叙利亚文,再看石刻遗址的形制,多半是唐朝的。
“佛寺里怎么会出现基督教的十字架?还是唐朝的?”
王家维看了看怀表:“这个……我们抓紧时间去找伯希和先生,太晚在这过夜就糟了。”
长沟镇,坟王村。
安娜望见一座大墓,背靠上方山,濒临拒马河,颇有王者之气。地上还残留许多石羊、石马、石虎、石翁仲……
“所谓坟王村,必是守墓人村落。”王家维指着坚硬的田野说,“当地百姓相传,这座大墓叫‘鞑摩坟’,葬着鞑摩王,棺椁底下的金井,竟是渤海的海眼。谁要是敢挖鞑摩王的墓,就会发生大海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