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三姐,抱歉,我刚才喝酒喝得太急!”
“没事儿!” 马三娘的手指,依旧在火辣辣地疼,脸上的笑容却愈发浓郁。轻轻将手放回刘秀的掌心,她笑着说道,“我已经很多年没见到大哥了,非常想他。这次回去看他和嫂子,刚好顺便跟他偷偷借一些兵马过来,以解伯升大哥的燃眉之急!”
她的话说得很柔,很低,尽量不引发刘秀的警觉。然而,后者虽然喝了酒,在某些事情上的敏锐度,却依旧远超她的预料。
“你,你去向马武大哥借兵?” 迅速收起脸上的笑容,刘秀皱着眉头快速追问,“是,是朱浮叫你去借的?他怎么能如此自作主张?!”
“不是他,是我自己想的。” 马三娘温柔地晃了晃他的胳膊,笑着解释,“你别这么紧张行不行?姓朱的书呆子怎么可能指挥得动我?是我觉得,眼下刘家庄的势力太单薄了,距离新野又没多远。万一官兵杀上门来,非吃大亏不可。”
“不要去!” 刘秀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想都不想,就轻轻摇头,“你别听姓朱的瞎说,舂陵刘家,明年夏天之前,应该不会有任何动作。有小半年时间,我会跟大哥一道收拢流民,择其中根骨好的编入庄丁。你现在去借兵回来,第一没地方安置。第二,容易引起官府的怀疑!”
“那我少借一点好了,真的不是朱账房的意思。” 马三娘温柔地笑了笑,轻轻摇头,“你不要这样紧张,咱们之间,还分什么你我?再说了,我,我要嫁给你,我哥怎么可能不出一份嫁妆!”
“我,我……” 刘秀的心脏,迅速被一阵温暖的感觉包裹。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好低声向马三娘致谢,“三娘,谢谢你。”
“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如果不是你,七年前我跟我哥就死在棘阳了!” 马三娘又笑了笑,轻轻摇头。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刘秀默默地握紧马三娘的手,越看,越觉得对方美丽端庄。
如果借兵的计策不是来自朱浮,就肯定来自几个婶婶,对于舂陵刘氏某些人的做派,刘秀在记忆里一清二楚。只是,三娘既然一再坚持说是她自己的主意,刘秀就不能将真相挑破。否则,只会让三娘受到的伤害更深。
“你别想那么多行不行?” 敏锐地感觉到刘秀的情绪不对劲儿,马三娘笑着开解,“乱世来了,谁心里都不踏实!”
“三娘!” 刘秀轻轻将对方拉到自己怀中,用力抱紧。有些话,如果用言语表达不清楚,就付诸行动。当两个人胸口贴着胸口的时候,心脏自然而然就会发生共鸣。
只是,今晚有些人,实在太会煞风景。还没等刘秀将头低下去,身背后,忽然响起了朱佑促狭的声音,“三哥,你在哪?我怎么看不见你?大哥找你,就在后院藕塘那边!”
“猪油!” 刘秀心中的烈火,迅速冷却,扭过头,对着声音来源处怒目而视。马三娘也羞不自胜,一把推开了他,落荒而逃。
“大哥真的找你有事!” 朱佑唯恐受到打击报复,丢一下一句解释,兔子般窜入黑暗当中,“我夜盲,天一黑就什么都看不见。三哥,正事儿要紧,咱们改天再聊!”
“夜盲怎么没见摔死你!“ 刘秀恨恨地“诅咒”了一句,回过头再去找马三娘,却依旧看不见对方的身影。只好收拾起心中的尴尬和遗憾,快步走向族人养鱼捞藕的水塘。
天已经很冷了,没练过武的人,根本承受不住水边的寒气。在藕塘旁兄弟密谈,无疑可以最大程度地减少被偷听的可能。只是,对于大哥究竟会跟自己谈什么话题,刘秀心中却好生忐忑。白天在祖宅内,是他带头阻止了大哥的起兵图谋。而族长们虽然与大哥最终达成了妥协,却又迫不及待地将他推到了最前方,与大哥相互擎肘。
“如果大哥发火,我就任由他骂一顿就是!” 偷偷在衣服上擦掉手心处的汗水,刘秀默默做出决定,“反正他又不会跟我动手!”
“如果动手,就让他打几下出气,反正他又不会打得太狠!”
“今天开始我的确太急了,如果语气再缓和一些……”
“朱佑这厮跑哪去了,不讲义气。这种时候,如果他在场,气氛会缓和许多!”
“大哥也不容易……”
一边忐忑不安地想着,他一边迈动脚步。人还没等走到藕塘旁,一阵浓郁的肉香,已经飘进了鼻孔。
猛抬头,他发现大哥坐在火堆旁,正在笑呵呵地看着自己。而火堆上,一只剥掉皮的獾子正向下滴着油脂,从头到脚金光闪亮。(注1:獾子,野生动物,以秋天时多油而被受古人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