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陷阱捕捉严尤这头老虎,却不料掉进了老虎的陷阱,绿林军顿时方寸大乱。勉强支撑了半柱香时间,见严尤的帅旗,已经插到了桥北。果断放弃挣扎,潮水般向南退去。
“想逃,哪里有那么便宜的好事?” 严尤早就看到,率军伏击自己的人乃是下江军首领王常,立刻带领大军紧追不舍。转眼间追到了南筮聚,迎头正遇到马武马子张。双方摆开阵势,恶战一场,最终靠着将士用命,又将马武杀得落荒而逃。
南筮聚乃是弹丸之地,挡不住大军的进攻。守将臧宫见到马武战败逃走,果断下令放火。随即,趁着官兵的攻势被大火所阻的机会,带着自家亲信,逃之夭夭。
“小子,倒也舍得下本钱,马子张的名头随便糟蹋,屯兵之地说烧就烧!” 接连获得两场大胜,严尤脸色却变得非常凝重。皱着眉头朝火起处看了看,大声点评。
“大司马是说,马武乃是诈败,刘伯升还在故弄虚玄?!” 郡兵将领陈升听得满头雾水,凑上前,小心翼翼地询问。
严尤虽然位高权重,却不倨傲。见到附近还有几名郡兵将领竖起了耳朵,便笑了笑,大声解释,“马武以前跟人交手,如果不胜,哪次不是亲自断后?刚才他却自己带头跑了,岂能不令老夫感到奇怪?至于那个故弄虚玄的家伙,恐怕不是刘伯升,而是刘伯升的弟弟,刘秀刘文叔!”
“刘文叔,就是那个太学毕业却没混上一官半职的?” 郡兵将领们,早就被刘秀的名字磨得耳朵生了茧子,楞了楞,带着几分惊诧追问。
“他当年在太学惹是生非,被皇上下令永生不得录用!”难得说了一句违心的话,严尤羞得老脸发红,“尔等以后若是遇到他,千万小心。此子心智狡诈,行事果决。对手稍不留神,就会着了他的道!”
“诺!” 众郡兵将领惊叹着,连连点头。
能让大司马如此注意的,他们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所以,哪怕是给严尤面子,也不会对刘秀掉以轻心。
“不过,也不用怕了他。贼军训练生疏,武器简陋,只要我军不贪功冒进,集中在一处每战都硬碰硬,早晚能碾得他们粉身碎骨!” 见大伙脸色凝重,严尤忍不住又大声鼓励。
众人默默点头,然后跟在严尤身侧,稳扎稳打。午时过后,果然又遇到两支从背后包抄过来的“贼军”,然后凭着严尤的卓越指挥能力,将其击退。到了下午未时,刘秀亲自领兵来战,严尤果断下令全军压上,如同巨石压稻草般,将“反贼”压得节节败退。任何阴谋诡计,都无法施展。
无奈之下,刘秀只好选择败走。严尤也不下令追杀,继续不紧不慢地向前推进。到了晚上,居然已经抵达了潢淳水北侧的蓝乡。
蓝乡堡的大火,在半月前就已经熄灭。黑漆漆的断壁残垣,在暮色当中,显得格外凄凉。想到老相识甄阜及其麾下数万弟兄,就葬身在前面不远处的潢淳水中,严尤愈发谨慎。干脆将兵马停了下来,选了一个干燥避风处安营扎寨。
一日之内连番取胜,郡兵们个个士气高涨。但为将者,却不敢掉以轻心,用过饭后,立刻将斥候朝四面八方撒了出去,坚决不给叛军可乘之机。
而叛军也果然不甘心失败,就在一个多时辰之后,斥候纷纷策马赶回,向严尤大声汇报,在蓝乡东面山口处,有一支人马蠢蠢欲动。规模大约七八千模样,只需要半个时辰左右,便会杀至官军大营之外!
“这厮,袭营还袭上瘾了!” 陈茂楞了楞,大笑摇头。
这一路上,叛军的招数,令人眼花缭乱,指挥者不可谓不高明。很可惜,他遇到的是大司马将严尤!诸多招数,都是严尤早年间用熟了的,几乎随便搭上一眼,就能看出端倪。再多搭上一眼,就能找到破解的关键!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严尤也笑了起来,擦着眼角摇头,“如果今天几次跟咱们交手的,都是朝廷精锐,输的也许就时咱们。而绿林贼,战斗力终究还是不成。纵使刘秀和严光两个再多谋,也于事无补!”
说罢,忍不住又轻轻叹气,“可惜了,这二人竟然不能为陛下所用。唉,老夫不想让故人在九泉之下伤心,今夜尔等若是遇见刘秀、严光,一定记得,只杀不俘。以免他们过后,再受千刀万剐之苦!”
“大司马判定,他们今夜要来袭营?” 众郡兵将领又是同情,又是困惑,皱着眉头,低声询问。
“尔等且看看外边的天气!”严尤收起惋惜的表情,认真地点头,“如今天寒地冻,山口处罡风刺骨,他们纵然是铁打的,也撑不了一整夜。所以,用不了后半夜,他们肯定就会自己送上门来。届时,尔等只管按照老夫的吩咐,张开罗网,杀他们个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