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的力气也没有,而冲锋时,他左手拿着一把短刃,一拐一拐着跟冲,居然没有落后,那张苍白的脸上全是死意,像一头陷进绝境而拼命的野兽。
火光中,面对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的蕃兵,几十名又累又带伤的唐兵,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像飞蛾扑火一样冲向敌人。
他们用死向表达对皇帝的忠诚;
他们用死捍卫大唐军人的风骨气节;
他们用死证明自己对这片河山的热爱;
郑鹏闭上双眼,热泪再次涌出,心里在呐喊着:兄弟们,一定要坚持,一定要活着,我郑鹏发誓,不仅要照顾好你们的家人,还要吐蕃,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不对,十倍、百倍血偿。
很快,郑鹏顾不得再想报仇的事,因为眩晕感越来越强,整个人头昏脑涨,身体也有腾痛传来,虽说四周有衣服和皮毛作缓冲,可众山下滚下来的冲力太大,有时碰到石头、有时撞到树木,每一次撞击都是一阵腾痛,偶尔还听到木球那些木折断的声音,有好几次郑鹏都感觉木球要散开了,一度也有自己要在木球里摔死,可最后都抗了过去。
李显城算过时间,从山上滚到玉河,速度时快时慢,有时还会碰撞到东西,用时大约四分一柱香,也就是二分钟左右,可这二分钟,郑鹏却感到二个世纪那么长。
二分钟相当于一百二十秒,除了前面十多秒无所无畏外,剩下的一百多秒像分割成一百多个人生,而每一个人生都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生,每一秒都在煎熬,每一秒都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要不是肩负着九十一个人的嘱附,九十一个人的希望,还有九十一个家庭的期冀盼,郑鹏还真想放弃,可一想起那张张熟悉的脸一双双期盼的眼神,郑鹏最后还是咬着牙忍耐。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咚”的一声,郑鹏感到失去身体好像在下沉,接着一股清凉的水从缝隙扑面而来,清凉的河水让郑鹏有些昏涨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很多。
郑鹏心中一阵暗喜:运气还不错,如愿坠入玉河中。
喜归喜,郑鹏知道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因为木球还在缓缓下沉。
摸索着从袖里摸出那把用镔铁打造的刀,先把阻着手部的毛皮、衣服划开,然后摸索着割断绑着木球的绳索,这才从木球里脱身。
从水里冒出头时,郑鹏张大嘴巴,连呼了几大口空气,这才缓过神。
差点没憋死,幸好阿军想得周到,在选定自己逃走后,就把这把镔铁小刀硬塞回给自己。
抬头向山上看去,只见火把动来动去,不时传来兵刃相撞的声音和惨叫声,被困在山上的兄弟还在浴血奋战。
郑鹏不敢跟山上的兄弟打招呼,告诉他们自己顺利滚到玉河,也不敢初步逃脱敌人的包围圈而欢呼,原因很简单,现在还没有脱险,四周还有很多打着火把四处巡逻的吐蕃士兵。
就在距离郑鹏坠河大约十丈的地方,还有蕃兵还没收的营帐。
郑鹏把目光放在山顶上火光最多的地方,盯着看好几秒,这才硬起心肠扭过头,开始考虑自己的处境。
山上的战斗已成定局,现在的情况自己无力回天,逞匹夫之勇没有半点意义,顺利逃出生天,把怀里用油布包着血衣带回长安,这才对山上正在拼死相搏的兄弟最大的回报……
四周打量了一下,郑鹏发现自己处境不乐观,心里最理想的方案是袭击一名吐蕃的骑兵,换上他的衣服、骑上他的马找机会逃出去,可这里巡逻的蕃兵,全是一队队、一列列,没有落单的,河边也没有马,就是想偷一匹也偷不着。
就是真搞到马,也不知一路有多少陷阱等着自己。
郑鹏左右打量了一会,眼前一亮,很快就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