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富满脸内疚自责。
“就这事儿?”温朔不忿道:“看你刚才还挺高兴的……”
赵长富赶紧摇头,陪着笑脸说道:“是这样,刚才,就在刚才,我从家里出来时,你猜怎么着?江老太太和她闺女,就是李常平的老婆,还有李常平的俩闺女,四口人又打又吵,都像是疯了似的,好家伙,从家里打到了巷子里,又从巷子里打到了大街上,在泥地里打滚儿,头发薅得都一把一把的掉,一个个全都鼻青脸肿,江老太太本就剩下不多的牙齿,都被打得掉光了……”
温朔露出了吃惊的神情,道:“还有这事儿?嘿,奇了怪哉!”
“可不是嘛。”赵长富幸灾乐祸地说道:“你是没见着当时那场面,热闹至极,关键是,街坊邻居看热闹的很多,偏生没有一个上前劝阻的。”
“为什么?”温朔诧异道。
“没人敢啊。”赵长富小声道:“谁都怕给自己惹上麻烦,那太太和她闺女,可不是好相与的主儿。”
“那最后呢?”
“最后……”赵长富笑道:“都打累了,躺在大街上的泥泞里还骂呢,后来是李常平的本家,以及郭小翠娘家的人听闻后赶来,把郭小翠和俩闺女搀了回去,江老太太更是直接被人抬着去了村里的诊所。”
温朔轻轻叹了口气,露出一副悲天悯人之色,淡淡地说道:“有道是举头三尺有神明,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们一家人,也算是自作孽啊。”
“是啊是啊,唉。”赵长富假惺惺道:“看着亲闺女亲妈打成那样,怪可怜的。”
“要不咱们回头买二斤鸡蛋去家里看看?”温朔见不惯赵长富这般假惺惺——大爷的,装好人扮作善良淳朴憨厚大度以德报怨,那是胖爷的专利,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赵长富愣了下,讪笑道:“别,就怕好心没好报,人家还以为咱是看笑话去了呢。”
“要说也是,唉。”温朔唉声叹气,一脸愁容。
他是真的发愁所以唉声叹气。
因为不满。
不爽!
这被人打了之后施以报复,总得让对方知道是为什么被报复,被谁报复,否则,报复的一方总归是没那种大仇得报的酣畅淋漓之感。
若是站在其面前,劈头盖脸一个耳刮子一个耳刮子地抽……
那才是冤有头债有主,一报还一报的正理儿啊。
再说了,胖子自觉乃耿直良善之人,岂能做得出让人死了都难以瞑目,不知天降横祸所为何来的恶事?
那未免太欺负人了!
于是这天晚上十一点多。
当高秋实、康锦辉、迟容三人睡去后,盘膝而坐的温朔,气机渡入玉佩法阵之中,以意念与小青交流,认认真真地教导了一番,该如何玩儿,怎样最有趣……
小青听得津津有味儿,兴奋劲儿十足,强忍着要马上冲出去再疯玩儿一通的冲动,听完了爸爸的教育。
“去吧。”胖子笑眯眯地吩咐道。
小青立刻化作一道流光,飞出窗外,消失在了沉沉黑暗中。
下午在江老太太家里,小青玩儿嗨了,得亏了温朔以气符为牵引和小青保持着一定的联系,再有长期以来付出心血培养小青至今,几次合作之后有了灵犀相通的默契,所以他及时呼唤小青回来,这才让小青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好不容易遇到的几个好玩伴,否则,天知道江老太太会被折腾成什么样子。
胖子轻轻叹了口气,既心疼小青平时里缺少玩耍的欢快童年,又担心小青玩疯了不听话。
唉,为人父,大不易啊。
村东南。
江老太太躺在西屋卧室的床上,以往睡眠质量极好的她,早已躺下香甜睡着了,今夜,却翻来覆去,不,是平躺着睡不着——不敢翻来覆去,浑身疼啊。
身上疼且不去说了,这心里的痛,却是让她痛不欲生。
自己的女儿,两个外孙女,和自己打骂吵吵着,从家里到巷子里,又到大街上,街坊四邻众目睽睽之下,着实丢尽了颜面,也让她,想不通,委屈!
还有,无尽的惧怕!
那个可怕的小女孩,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来祸害我,祸害我们家?
她是哪座庙、哪座山、哪位娘娘、大仙的童女?
其实,三乡五里知名的神婆江老太太,她压根儿就不相信那些整日里由自己宣扬,吓唬人,谋利益的大仙和娘娘们,因为她觉得如果真的有,自己早就有资格见到了。
所以最不信,最不诚的,恰恰是她这个神婆。
谁会想到?
现实,就是如此得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