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儿面子罢了。
上午就已经说过一次,下午向彦云也提及过一次。
现在又提,他本以为温朔会坚持的,哪儿曾想这个年轻的胖子董事长,竟然答应了下来?
事到如今,靳文只得咬牙坚持,板着脸说道:“那就好,温董事长开个条件吧……而且,我希望温董事长这番话说出来,不要再有什么但是。”
姜,还是老的辣啊!
温朔心里感慨了一句,微笑道:“还真有但是,坦率地说,我真舍不得让靳迟锐离开我们公司,一来这么做我没有合适的理由,徒惹靳迟锐不满,也坏了公司的规定。其次,靳迟锐的工作能力确实非常出色,我们公司小,还处在刚刚起步的阶段,难得遇到一位优秀的员工,不,应该说是部门负责人,职业经理人。”
俗话说“庄稼是别人地里的好,孩子是自己家的好。”
温朔这番话说出来,靳文和欧阳慧卿心里都给外的舒坦——这孩子优秀,自然是父母教育得好。
“再者,其实有些话,我很早就想和您二老谈谈了,只是感觉有点儿多管闲事,也有些无礼,所以一直没有说,当然,也没机会说。”温朔挠了挠头,神情犹豫。
靳文和欧阳慧卿面露疑惑。
“你,很早就想和我们谈?”欧阳慧卿诧异道:“谈什么?”
“是的,在中海那家精神卫生中心医院,认识靳迟锐之后,我就想过和你们谈谈,反正,就是类似于那种滥好人的想法吧。”温朔似乎有些紧张和尴尬,再次点上一颗烟。
“你们,在中海,在精神卫生中心医院认识的?”靳文神情错愕,和妻子对视一眼。
温朔点点头,道:“暑假时认识的,我带着一个朋友,就是刚才你见到的徐芳,她当时精神有些问题,我恰好认识宋钊生老院士,希望老院士能帮忙治疗徐芳的病,经老院士安排,在中海市精神卫生中心医院住了一段时间。也就是那时候,巧合下认识了靳迟锐。”
靳文和欧阳慧卿愈发惊讶。
惊讶的是,温朔竟然认识宋钊生老院士,而且听起来好像关系还不错?
“那,那时候迟锐他,精神还有问题的。”欧阳慧卿疑惑道。
“还好吧,其实他的病,按照宋老院士所说,只是一种最轻的抑郁症。”温朔很认真地说道:“也正因为有宋老院士的诊断,我才没有把他当作一个精神病,甚至还有些可怜他,所以到他单独的病房里,和他闲聊、谈话,他那时候病情随时都有可能加重,因为孤独一人的时间太久了,没人愿意和他聊天,即便是医生也只是为了他的病情和他闲聊,根本不愿意听他,也不相信他说的话。”
欧阳慧卿怔怔地,不知不觉中眼角竟然流出了泪水。
靳文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他挺后悔装精神病,故意和你们做对,故意气你们。”温朔苦涩地,颇有些悲天悯人的模样,道:“可是他又不敢对你们说,也绝望地认为,和你们了你们也不信,没人听他的话,就像是……怎么说呢?你们对他的管束,太严厉,太长久了,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要他无条件地服从你们,因为你们都是对的,因为你们是父母!”
说着说着,温朔竟然有些生气似的,升调抬高了许多,目光凌厉了许多,道:“他是一个人,三十多岁的人了,当初成家立业,有了妻儿,却还是要生活在你们的管束中,稍稍有些不顺你们的心意,就会承受你们的喝斥、指责、教育!”
“他压抑太久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只能装神经病去反抗,希冀着能让你们能多给他一些关爱,而不是一味的管教……”
“他没想到,装作精神病也没能得到你们的关爱,反倒是憎恶、嫌弃,甚至是……抛弃!”
欧阳慧卿再也忍不住,捂住脸痛哭失声。
靳文板着脸,一言不发,但很明显,他的唇角不停地抽动着,眸子中有怒火、有懊悔、有困惑、有伤感……
虎毒不食子!
何况为人父母者?!
“那时候他对我说,将来如果能够出院,会到京城来找我。”温朔语气放缓,道:“我以为不过是一句戏言,没想到,他真的来了,而且是偷跑出来的。我感觉简直不可思议,你们是他的亲生父母,怎么能把孩子当做一块木头去雕刻,当作一台机器去操作呢?”
“我是一个外人,对此不好说什么,但同情他所以接纳了他。”
“我也看到了,自从他来到京城之后,无数次地打电话向你们道歉,认错,可你们却一次次伤他的心……”
“他是你们的儿子啊,本质上来讲,你们的错比他还重!”
“为什么,只有他道歉,你们却没道歉,甚至连一丝的反省都没有,还跑到京城来要把他带回去?!”
“就因为,你们是他的父母?!”
“你们就理所当然地,要扼杀他的一生,他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