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他的父亲还在,所以不得入祖坟。
后来温山旗的父亲去世后,虽然在儿媳和女儿的操持下,入了祖坟,但老温家的人,却只是把温山旗的母亲,也就是温朔奶奶的坟起开,和温朔爷爷的合了坟,却没有把温山旗的棺材起出来按照祖坟的规矩埋到其父母脚下。
在爷爷奶奶和父亲的坟前烧纸钱,倒酒,将一包包的香烟拆开撒到火堆里,磕过头,温朔和母亲并肩站在父亲的坟前。
“妈,我爹的坟,没进祖坟。”温朔轻声道:“以前我不懂,现在,看得出来。”
“唉。”李琴苦涩地摇摇头,道:“当初你年龄小,入坟这种事情,又不让女人掺和,老温家的老爷们儿、长辈们做主,你爹他的坟,就一直在这儿没动过。”
温朔拿起铁锹,绕着坟头铲土填坟,一边说道:“咱们家,和老家这边儿平时怎么没啥走动?还有我姑……”
李琴轻轻叹了口气。
温朔心里生出了一股无名之火,咧嘴笑了笑,一边铲土填坟,一边说道:“也没啥,祖坟就是个惦念,一个家族几代、十几代,故去的人越来越多,总有再立坟的时候,所以,妈您别难过,就算是从我爸这儿开始,咱另立坟了。”
李琴了解儿子的性格,再次叹了口气,道:“妈以前不想和你说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就是怕你和人闹矛盾,和本家的人不和睦……虽然这些年咱们和卧虎屯的老家人走动少,可,可说到底,你姓温,所以,不能有仇恨。”
“妈,您总是老好人的思想。”温朔微笑道。
“以前你小,现在你大了,做什么事心里也有分寸,妈跟你说说吧,省得你心里拧着疙瘩,不好。”
“嗯。”
温朔心里一颤,铲土填坟的动作变缓。
李琴裹了裹羽绒服的真皮毛领,思绪好似刹那间,回到了十几、二十年前。
温山旗是老温家,乃至整个卧虎屯最有文化的人,上过高中,当过兵,从部队专业回来,就分配到了县里的棉纺织厂,因为有在部队服役的经历,又吃苦耐劳有股子钻研的精神头,还有文化,所以很快成了厂里的技术骨干、干部。
那时候,他是老温家的骄傲,是卧虎屯的骄傲。
谁不羡慕?
那个年代,乡下的生活极为穷苦,于是自然而然的,老温家的人会隔三差五,今天你家,明天我家,到县城里找温山旗,蹭一顿有荤腥的饱饭,还能拿回家一点儿东西,又或者是找温山旗帮忙,给家里的壮劳力找份工……
温山旗是个很有性格的人,却又极为重情重义,那些年他尽自己所能,在不违反条例规定的前提下帮衬着本家的人,厂里、县里有能接触到的短期劳力活儿,不惜十几里地跑回村里通知家里人去挣钱,也想着法子安排家里的人去厂里当临时工。
可以说,温山旗已经倾尽所能地帮衬着老温家了。
后来结婚成家,有了孩子之后,温山旗的家庭开销必然增多,难免在施舍、给予实物方面,缩减了给老家人的量。
而这,便埋下了最初的矛盾。
人的本性就是这样。
当施舍和给予成为习惯,很多人就会觉得是理所当然,而不会有感激之情了。
有道是“生米恩,斗米仇。”
大概便是这个意思。
老温家的人倒也不完全会这般不知好歹,他们没有一个人说得出温山旗如何不好,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温山旗这些年对老家人的帮助,谁心里还没点儿数么?
可人的习惯便是有了情绪之后,私下的抱怨、议论。
然后,老温家的人就开始把这一切的根源,归结到了李琴的身上——肯定是这个媳妇儿,管住了山旗,不让山旗再给咱们了!
再之后,就是老温家在棉纺厂当临时工的年轻人,有的仰仗着温山旗在厂里是个领导、干部,就偷奸耍滑,甚至时不时的还会耀武扬威。有的,则腆着脸求温山旗,帮忙给他们搞到正式职工的指标,那样的话就有了铁饭碗……
人心不足蛇吞象!
温山旗对于想成为正式职工的本家人,倒是没什么反感,那年头这叫有进步的思想,他为此也付出了努力,帮衬着他们去努力进步,多学习,争取名额。
但很可惜,这些老温家的人,几乎都没什么文化底子,而想要从农村乡下争取一个正式职工的名额,那个年代本来就是抢破头的事情,所以很难很难。
温山旗又是一个秉性刚直的人,绝对不肯走歪门邪道的路子,一是一二是二!
所以,老温家没人能抢到正式职工的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