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知命算为大势,自有其成,格局上要大于卜算,可鄙人修玄卜算数十年,先师曾言玄学无定论,势成皆成玄,只是所走的路子不同而已,鄙人受先师影响,自身多年来也有所感悟,故而心生一股魔障难以跳脱而出,这魔障,便是不服命算。”
这话的挑衅、挑战意味,就更明显了。
我,不服你的命算之术!
巩一卦尴尬一笑,道:“这个……说实话,我真没想过,还请袁大师不吝赐教一二。”
“不若我们现场比试一番?”袁鹿鸣眯起了眼睛,笑吟吟的。
“比什么?”
袁鹿鸣看了看面露期许和一丝紧张的几位玄友,这才把视线移回到巩一卦表情讪讪的脸上,道:“巩大师别误会,我没有对您挑衅不忿之意,只是多年来江湖凋零,少有玄友相识相交,更从未有遇到过算学的玄友切磋一二,所以此番得幸见到巩大师,便忍不住讨教。”
巩一卦本就不擅交际和言语间的那些客套心机,再者今晚时间紧迫,身负重任,便懒得再废话,微笑伸手道:“不敢当,请袁大师命题吧。”
“唔。”袁鹿鸣稍显诧异,继而笑道:“就以今晚,您屈尊前来,能成事否?”
“何解?”巩一卦轻叹口气。
“你我各自书与纸上,相互交托。”袁鹿鸣微笑道:“待回去之后,各自亲启观言。”
巩一卦点点头。
旁边几人面露出些许失望,但也能理解——这卜算书写在纸上,才不能信口开河刻意作伪,俗话说空口无凭,白纸黑字自然能分出胜负。但倘若二人所书,所算相同,又该怎么讲?
袁鹿鸣已然起身到旁侧卧室里取来了纸笔,普通的小本子,普通的圆珠笔。
巩一卦微笑着接过纸笔,袁鹿鸣微笑道:“如若你我起卦推测相同,又当如何论输赢?”
“一定要有输赢么?”巩一卦诧异道。
“唔,也是。”袁鹿鸣笑了笑,道:“切磋嘛,不论输赢,友谊第一,巩大师见谅。”
巩一卦摇摇头。
袁鹿鸣伸手示意:“请巩大师移步西卧室,我去东卧室。十分钟为限,如何?”
“敢不从命。”巩一卦点头应下,起身信步走向西侧刚才袁鹿鸣离开的那间卧室。
堂屋客厅处,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尽皆满是期许。
这,才有了点儿江湖的味道。
因为玄门江湖凋零二百余年,这些身负异能的江湖玄士们以往的生活中,总有那么点儿孤零零的感觉。便是想要找玄友切磋、谈玄论道,也好似大海捞针一般,随着近些年来国家承平,社会人员流动幅度越来越大,经济腾飞,科技时代的消息传播也达到了以往难以想象的高效率,如此才渐渐有了江湖玄士之间的消息,才能有二三玄友相互联络、交流,再互通讯息得知一些当今江湖的消息。可即便如此,因为基数太少的缘故,玄法切磋并不多见,更遑论数名玄士旁观,两位玄友进行斗法切磋的场面了。
大概也就过去了五六分钟时间吧。
巩一卦神色平静地从西卧室走了出来,看到客厅几人中没有袁鹿鸣,便轻叹了一口气,将手中折好的一页纸放到小木桌上,弯腰躬身小声对在座几位说道:“万分抱歉,我还有事情要去忙,明日,唔,以后我们常联系吧。另外,有劳几位一会儿代我向袁大师致歉,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各位且莫要生气,想必待会儿袁大师会向诸位解释清楚的。”
几人面面相觑,这是几个意思?
巩一卦也太傲慢了吧?
好歹等等人家袁鹿鸣起卦卜算结束,相互之间拿走了起卦推算的谶纸再道别不迟,现在就走算什么?
瞧不起袁鹿鸣,嫌人家出来的晚了?
再说了,我们几人的面子就这么小,不值得你巩一卦多留下几分钟?
“再次抱歉,真心抱歉,改日我一定会向诸位赎罪……”巩一卦连连拱手,一边向东卧室的门口指了指,示意大家小声些莫要惊扰了袁鹿鸣,一边点头哈腰近乎倒退着离开了堂屋。
“这……”张闲脸色铁青,重重地哼了一声,为自己的至交好友不忿。
“巩一卦与鼎鼎大名的荆白是好友至交吧?”柳边霜声音压得极低,面带冷笑,道:“也难怪,会如此自负傲慢了。”
任举民摇摇头,盯着小桌上放着的那张好似随意折叠了两下的纸张,小声道:“刚才巩一卦已经说了,鹿鸣兄会给予我们解释,所以现在,先不要下定论,待鹿鸣兄出来之后再说。”
“嘘!”陈戈新指了指东卧室的门,示意大家莫要惊扰袁鹿鸣卜算。
说话间,袁鹿鸣手中拿着一张同样随意折叠了两下的纸,面带自信笑容地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