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洛冰似乎从一开始就认定我是你父亲派来监视她的跟屁虫,而且,她这个人生性多疑,总是对我隐瞒许多事。
“一开始,我还会把她的恶作剧和偷偷溜出家的一些事报告给继父,可每次报告完了,我都会被她整得很惨。我自知不是她的对手,所以后来,我索性不再向父亲报告她的任何事。由她去吧。
“当我不再告密,也不再管她的事以后,我们之间的关系逐渐开始融洽起来。我适应了她那种表里不一的性格,有时候,甚至开始理解她。她不得不在你母亲面前扮演好一个温顺的女儿的角色,背地里又露出本性,疯狂的发泄。她总说她特别恨自己不得不假装乖巧,还说‘这都是许妙的错’,我当时并不理解她为何要这么说,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她那些年的心情。
“她小心扮演着你,无法做她自己,就连她深爱的男人和爱着她的母亲,其实真正喜欢的,也不过是她所扮演的那个乖巧的许妙,而不是肖洛冰本身。所以,她才会那么沮丧,总是那么乖张而疯狂,也总是……喜欢那我当出气筒,发泄心中的不满。”
听到这里,许妙也伤感的叹着气,逐渐开始了解肖洛冰这个恶女的内心世界。
“尽管我生活在这样的许家,可是,肖洛冰,父亲,母亲,仍然是我那八年里仅有的亲人。我和肖洛冰时常互相讨厌,她说我是个烂好人、太无趣,我说她是个十足的疯子、太虚假。我们经常争吵,可每次我们受了伤,又会彼此依靠,心里早就产生一种默契,一种特别的亲情。
“我记得有一次我被人欺负,她嘴上嘲笑我,可背地里,却带着一群小伙伴去给我出气。我们一起上钢琴课,她讨厌谢家大小姐,被谢家婉当众骂她蠢笨,我竟然莫名的生气,还将从路边捡到的石子儿偷偷丢进谢家婉喝水的水壶里,害得她差点儿硌到牙。她看到了我偷笑的样子知道是我做的,却怕我受罚,挺身而出说是她做的。她那样袒护我,说实话,我真是吃了一惊。”
听许兰曦说着那些过往,时而微笑,时而忧愁,眼底沉淀着的,是对肖洛冰真真切切的怀念。许妙终于明白她之前所说的“我是一直将许妙当作亲姐妹一般看待”的那句话。
“然而即便是这样,她依然将她的真实身份,对我隐瞒了整整八年。她从未告诉我,她不是许妙,只是在扮演一个与她本性截然相反的女孩子。”兰曦伤感的垂泪,“所以,或许她直到最后,都没有真正信任过我吧?唉……”
“可是她后来却把你救出了那个农场,不是吗?”许妙忧伤的说。
“是啊。她救了我,她对我说:‘许兰曦,从此以后你自由了。我这个人很危险,仇人又多,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再来找我,也不再管我的事。我是肖洛冰,不是许妙。我终于可以做回我自己。而你,作为许妙的跟屁虫,你的任务也就此结束。’听了那些话,我真的大吃一惊。”
“可是,后来,你为什么又会来到这家修道院了呢?”许妙好奇的问。
“因为……”许兰曦抬头望着她,眼底的伤感突然变得那么柔软,嘴角荡起苦涩的笑意,“因为我想知道……肖洛冰扮演了七年的真正的许家到小姐,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你的父亲母亲,也是对我有恩的继父继母,他们思念多年的女儿,是怎样一个人;我本该得到的姐妹,又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想起那夜你第一次被商天佑带回来,失去了记忆的可怜模样,我怎么也放心不下。你是养父养母最心爱的女儿,本该是我的妹妹,却落得那样的下场,我心里……真的不好受。我想为你做些什么,也曾去求肖洛冰让我回商宅去见你,可以,她不准。她说我知道的太多,商天佑绝对容不下我。
“我向她打听你的事,她说,你本该在这里,在这个修道院照顾这儿的老人和孩子,他们是你那七年里朝夕相处的亲人。可你却被她掳走,做了她的替身被送回商天佑身边。她说,如果你终究能活下来,那么,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回到修道院,看望这里的人。她还说,如果我于心不安,真的想为你做些什么,或者想见到你的话,不如替你守在这里,等到你回来的那一天。
“一开始,我不知道我要等多久你才会回来。没想到,还不到一年,你就回来了。”
她的故事讲完了,许妙和她唏嘘了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