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在云内城外转了五天,把以云内城为中心,五十里范围内的谟葛失牧民、妇孺都提溜到了一块,自然那些牛羊马匹就也被聚集在一块了。
而后谟葛失的援军方才抵到。
谟葛失人从东胜州而来,汇合了更西边的乌迪里,再与带人奔出城来的拔里比汇合,总体兵力已经超过了六千人。虽然这六千人中有那满头花白的老鞑子,还有面庞尤嫌稚嫩的少年,但大致上两倍于齐军的兵力,让乌迪里人和谟葛失人有了跟宣赞一拼的勇气。
乌迪里人的首领赛罕成为了联军的总指挥,因为前者是乌迪里人的小王。地位比拔里比和东胜州谟葛失人首领安格勒更高。
此刻他拔出弯刀高呼着,银亮的刀身在阳光下闪闪发着光亮,引得六千老少鞑子一片呐喊。
而齐军这边,宣赞策马立在最前,面对人多势众的鞑子,他的手下根本不需要做多余的鼓动,“杀鞑子,杀鞑子——”后者可都是财富和地位啊。
“跟我杀啊——”宣赞高吼一声,如此就够了。
“杀啊……”两边的呐喊声响成一片,疾踏的马蹄中,汉骑与胡骑相撞而飞。
出大同府多日了,左路军迎来了第一场大战。
三千多骑呈品字形向着对面砸去。纪律上的差距叫正黄旗所部,不可能如齐军骑兵那样,排出规整密集的骑兵集群来,但是他们多少也吸取了些经验。那队伍的密度较之汉骑是差了些,可较之对面的牧民们来,可就是密集的许多许多了。
“杀——”挥舞着铁枪,杨再兴一马当先冲在最前。他身上是一副不起眼的札甲,可实质上这札甲却是杨志特意委托了金钱豹子,用最上等的精铁打制来的,那铁片之下更衬了大块的薄钢片,只说其造价,比一副明光铠只贵不贱。
其所在百户的队列在马匹的奔跑中慢慢被拉成了一个不规则的锥形。
两军对冲,好如水银泄地,又似沸水泼雪,片刻间就似一把尖刀插进了鞑靼骑兵中间,两军只一撞,谟葛失人与乌迪里人的联军就被硬生生‘啃’出了一块大口子。
鞑靼联军的队列被整个撞散了开,或者说是被劈开,与正常的骑兵交锋,两军交叉而过是两码事。
这就像是本该相互伤害的模式,猛地变成一劈两半模式。
联军的士气一下就低落了下来。更主要的是,他们的损失足够大。
“杀——”一枪刺进一鞑靼头目的脖颈,杨再兴横枪一挑,百多斤重的尸身就被甩出一两丈远,砸在奔涌过来的鞑靼骑兵群中。
以他的武力对付起眼前的牧民,真就是猛虎扑羊,所到之处,血肉横飞,无可抵挡。
即便是鞑靼人发觉了他的厉害,人群中冲出多人来齐齐向他杀到,那也兀自是鸡蛋与石头的磕碰。
一阵冲杀后,杨再兴眼前豁然一亮,却是已经杀透敌阵。迅速调转马头,“杀——”杨再兴再是一声虎吼。就打算迎接之后的第二回合碰撞,只是现实让他失望了。
眼前的这些人也算是骑兵吗?他们连八旗兵都远远不如,更不要说与选锋军、健锐军,乃至御前铁骑相比了。杨再兴憋着一口气要开大,却发现自己只能收一个残血的小兵。
两军碰撞后,那鞑靼联军一阵怪叫,赫然是头也不回的朝着前方径直奔去。
便是宣赞也吃了一惊,“这是逃跑?”
适才的撞击,若是有第三方观阵,在外人的眼中,看见的就是正黄旗兵马几乎是毫无阻碍的一击而穿透了整个鞑靼联军阵列。
两边的差距太是悬殊了,都没必要继续厮杀碰撞下去了。
数千骑兵四分五裂,可偏偏逃跑的人中,愣是没有一股人向着战场东南方的那群战马奔去。前文说过的,正黄旗人手两匹战马,那厮杀的时候自然不可能自己骑一匹,再牵着一匹。
那唯一的法子就是把战马安置在战场外,留下少量兵力看守。而现在,胆气已落的鞑靼人,竟然连看守战马的百十名八旗兵都不敢冲撞。
与凶猛的女真人比来,此时的鞑靼人就是一群胆怯的绵羊。
八旗兵在惊愕之后,所有人都喜形于色,“弟兄们,杀啊……”来不及多考虑,他们就纷纷调转马头向着溃散的鞑靼人追去。
痛打落水狗是所有人都乐意做的。而且这些家伙们知道,只有把鞑靼人的威胁彻底消除了,这阴山以南的草场方才是他们信马由缰的乐园。
只有杨再兴兴致怏怏。他想到在大同府时的激动,觉得自己真是表错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