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第三遍的第三幅作品。
以前眼睛尚好时,她便绣得差,尔今双目不能视,她自是绣得更差。
不过差归差,莫息得知她竟是在为两人的新婚而为她重新绣一条帕子时,他沉默了半天,终是忍下了千言万语。
司河走后,难姑想到今儿一早便来夜十一跟前辞行的修意,说是得了世子爷的命令,要回去办差,再不能守在竞园。
本来也无需他守。
不过是莫息做的安排,夜十一没反对而已。
夜十一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就点头让修意离去。
“大小姐,修意不在,也不知世子爷命他回去做什么。”屋里安安静静的,难姑守在一旁看夜十一绣花,有些确实想知道原因,有些则纯粹找话说。
倘非修意没在竞园盯着,司河来回禀宁尚书之事成了,肯定又得让影子先把修意诓走。
但修意这人能让莫世子调派到竞园镇着,自是有他的本事,一次两次尚可,三次四次如此来回,他肯定得生疑。
一生疑,大小姐瞒着莫世子所行之事,只怕会横生枝节。
在这个关头,修意突然被调走,难姑总觉得莫世子调走修意的原因不会简单。
“管他做什么,别坏我的事儿即可。”夜十一指腹摸着绣好的一团,摸着摸着,眉略蹙起,问难姑:“我是不是又绣废了?”
难姑本还在专心想着修意到底干嘛去了,考虑着要不要让影子走一趟探探,反正大小姐大婚在即,也不出竞园,就在府里安心待嫁,没什么危险,影子出去一趟再回来也是可以的,突然听到夜十一的问话,她看向小绣绷上那一团子红。
就挺为难的。
想昧着良心夸一夸,又觉得欺骗大小姐这种事情她不大干得出来。
小麦嘴甜,倒是很可以。
难姑想着正想张口喊候在屋外的小麦进来昧一昧良心,岂料夜十一已在她沉默的这几息中得到了答案。
把小绣绷一搁几面,夜十一有些泄气地托腮,想了想道:“罢了。”
能让大小姐放弃再给姑爷绣出一条五瓣梅帕子的念头,难姑很是松了一口气儿,天知道她这些时日已然收起了多少条绣废的白帕子。
都快堆满小半箱笼了。
也不是心疼帕子和丝线,就是看着大小姐摸黑绣花,手指头因此被扎了不少针眼,血没流多少,然十指连心,每每被扎,大小姐疼得嘶一声,她的心就得跟着抽一下。
心疼死她了。
大小姐能自已想通作罢,不再折腾自已的手指头,实在太好了。
怎知难姑刚默默地欣慰着,又听夜十一道:“从前芸钗和三表姐说我绣的不像花也不像草,想来是我不擅长绣这些花花草草,那我便不绣了,改绣……”
她沉吟了会儿:“竹子也很衬他的气质,整棵竹子有些复杂,我大概还是绣不好,那就只绣一片竹叶?嗯,就绣一片竹叶。难姑,重新给我上条白帕子,丝线也不要红的了,拿绿色的。”
难姑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倒是门外传来细碎的忍笑声。
是小麦那家伙!
想是听到大小姐的话了,忍不住笑话大小姐。
“是,大小姐。”难姑再心疼夜十一的手指头,也不敢不听令。
再回来,她手里多了一条白色帕子,和一小束绿色的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