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蹊跷的范家庄,待方便时他一定会亲自前去一探究竟的,而范智双他更不会就这样放过。
而此时的顾府中,已经醉意盛浓的顾言正睁着一双怒意四溢的眼,坐在厅堂中间的太师椅上,双眼狠狠地盯着已经燃起了灯笼的庭院里。
雨势骤停后,仿佛那墨染一般的天幕也像被水云晕开了一样,几抹青灰色的绸云下竟然也能透出丝丝缕缕的清冷月色来。
顾言就这样沉着脸端坐在太师椅中,眼中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外面。
在他手边的桌上放着一壶散发着清冽香气的茶壶,可他手中的茶盏里却是一滴水迹也无。
好像这一壶茶专门是为了迟迟不见人影的顾清临所煮一般,顾言手中捏着空空如也的茶盏,面色深沉地坐在那里,任由那一壶香气四溢的茶水慢慢变凉,直到半分香气也无。
迟迟不见顾清临人影,且早早便已经知道那些个公子都离宫回家,顾言便越发的有些坐不住,且脸上的神色也愈发的难看。
因醉酒而双眼和脸上都像染了一层赤红血色的顾言,看了一眼手边那已经变凉的茶壶,无端地眼中便现出有些无力的愤怒感。
这种感情很矛盾,且出现在一向信封棍棒教育的顾言身上有一种很违和的感觉,可偏偏出现在了现在的顾言身上。
今夜所发生的所有事情他已经全部知晓,他眼中早已经没有了,初时听闻多年的老对头叶洵即将落难的喜悦。
且就连本该出现的恼恨情绪都很少,只有对于这个二子清临的更深一层了解。
这一夜发生的太多的事情,可二子清临应付起来不说游刃有余,那也是心中自有章程的,可见这些事情就算不是他有意引导,那么也必定是知晓几分的。
然而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能隐瞒的密不透风,更没有和他这个爹商讨一二。
可见,在他心中,自己并不是亲近可信之人。且二子清临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只怕远远不止是没拿他这个当爹的作为可信亲近之人,更是在心中积怨颇深。
而他从前所耍出来的那些服软求饶手段,都只是一次次将这怨恨积压的更深,直到现在再也没有和缓的余地。
他发现这么多年,他除了给这个二子锦衣玉食以外,其他的他这个做父亲的,真的一点都不了解。
他不了解二子清临心中真正的想法,且也看不透他,就像看不透现如今的陛下一样。
心思都是难以猜测的,且让他深感无力和愤怒的是,他越发的想要掌控此子,却发现此子从来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从前是、现在是、以后更会是。
从今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便可以看出,此子拥有远超常人的聪慧,但同时也拥有一颗远比常人要更加冷硬的心。
这样一个人,有极大的可能将顾氏一族带上前所未有的高处,但同时也极有可能会因为,这些年所受到的不公正待遇而拉上整个顾家为他陪葬。
而他放弃了有些平庸但肯认真做事的从云,选择了这个不在自己掌控中的清临。他的这个做法不亚于一场豪赌,不仅仅是他,更是拉上了整个顾家。
顾清临不受掌控而产生的愤怒、躁郁,和有可能被他带上前所未有的光荣所产生的兴奋和悸动,同时拉扯着顾言的心。
也让他本就显出醉态的脸上,露出时忧时喜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