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段恒毅的神情认真非常,又许是他的话语说的太过入情入理,本来面目严肃非常的轩帝,在听到这些话后脸色稍霁。
但轩帝看向顾言的目光中,却带上了淡淡的嘲讽之意,同时他颇为赞赏且十分赞同般地略一点头,旋即口中冷哼一声。
“嗬,如今顾卿家倒是越发的有些拎不清了,还不如一个晚辈想的通透,心里眼里只有眼下顾府那一亩三分地,旁的什么都已经看不进眼里去了,又何尝不是一种失职?”
轩帝这话一出,段恒毅便抽了一口冷气,且在心里也开始腹诽起来。
这个轩帝,还真是十分没气量心胸狭窄得很!他方才已经尽量的把话说的寰转,就是为了打消老狐狸顾言的戒心。
但偏偏轩帝好像识破了他的意图,又再一次地抬高他来贬低顾言。
被轩帝训斥对于顾言这样手握重权的老臣来说,已经是一种莫大的侮辱,尤其是当着一真一假两个“儿子”的面,可不就是有意地在给顾言难堪吗?
这笔帐顾言不会也没那个胆量去记到轩帝的头上,更与已经被定性为“冒仿之人”的顾清临身上,那么最后便还是会落到他的头上。
他现在看似被老狐狸顾言器重,还不是因为他手中握着足以击溃丞相李宏源的证据,否则顾言又怎么会一脚踢开了培养多年的长子,让他如愿上位?
他在算计顾言的同时,顾言又何尝不是在算计他!
只是如今,他们二人似是都被轩帝算计在内,且轩帝似乎对自己颇有微词。但他并不觉得轩帝这样的态度是因为这件事而起。
也许,从轩帝听闻这件事以后,再到把他们几人都召进宫里来,便已经开始了算计。
为的不过是打击报复他,报复他自作主张地把出行路线定在西郊方向。
虽然轩帝并不知道西郊的山上埋葬着两处衣冠冢,但西郊往西便是大片大片的农田,前几日暴雨来袭时,百姓们遭了灾已经是必然之势。
这一点轩帝定然是心知肚明的,且今年糟了水患之地颇多,但国库空虚,并无力支撑这大笔的赈灾款项拨出。
除却去岁云帆国司徒雷的一次进犯后,大耀国已经接连数年并无战事发生,且大耀国所处之地土地肥沃,按理说国库应当十分充盈才是。
然而从去岁开始,户部不仅拨不出赈灾银两,就连理应分拨给兵部的银钱都拿不出。这并不全然是因为大耀国的国力下降,而是许多的贪官污吏中饱私囊,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可轩帝仿佛始终未曾听闻一般,只乐得在这座繁华的皇宫之中贪享安逸,丝毫不顾及百姓的死活,更没有出手处置那些越发肆无忌惮的贪官污吏。
而他拟划出来的出行路线,便有强迫轩帝看见这些百姓们、他的子民们,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他相信,只要轩帝看见,不管他心中愿与不愿,这件事一定都会得到妥善的处理。
而他和父亲的那两座衣冠冢,则是他用来试探轩帝态度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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