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多了一些隐忍的愤怒。
“呵呵,主意竟然都敢打到朕的臣子身上,足以见得幕后之人何其狂妄!”
“小顾卿家不必有所顾忌,该怎么查就怎么查,有朕为你坐镇,还有何惧?”
“那些银钱想必你会处理好,朕就不一一过问了。”
这一次段恒毅终于如愿地听闻到轩帝变了神色,但同时他也听出了轩帝语气中略带着一丝不同寻常,至少情绪已经远没有方才那般高涨。
“清临领旨,定不负陛下所望。”
心中略有欣喜的段恒毅对着辇内的轩帝深深一叩首。
辇内的轩帝透过薄纱质地的帏裳,定定地看着段恒毅的身影,平静的眼中翻滚着有些复杂难辨的情绪。
须臾后,轩帝才像是有些疲惫地长长吁了口气。
“小顾卿家请起吧,出门在外不必在意这些虚礼,但愿日后的你会记得今日所言。”
“清临定不敢忘。”
段恒毅郑重地应下后,才缓缓地起身坐回到远处,但经此一事后他已经没有了为轩帝讲解奇闻逸趣的心思,且他察觉到轩帝也并无此意。
遂段恒毅便静下心来细细地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知道是不是当真心有所感,且仿佛在西郊这片竹林当中当真埋葬着父亲的骸骨一般。
越靠近西郊,他胸膛里跳动的那颗心便越发的不能自抑,同时也让他越发的紧张起来。
仿佛他现在要去做的是,去面见许久不曾见面的父亲一般。
他不知道每一次婉儿来西郊这处衣冠冢来祭奠他时,除却感伤怀念以外,可会又他现在的这种感受……
但在此之外,他却又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无奈。
这无奈便是置隔在生与死之间的一条天堑鸿沟。
而生,便始终无法跨越。
想必婉儿每次面对她亲手为他立下的这座衣冠冢时,心中更多的便是绝望吧!
他又何其残忍!
胸腔里砰砰跳动的心,似是都在谴责着他的狠心绝情一般,他生生地剥夺了她爱和被爱的权利,却又死死地霸占着她的心。
他又何其自私!
漫山的翠竹从眼前渐渐晃过,满眼的青翠映入眼中,段恒毅却仿佛透过这些竹林看到了去岁冬日时节的那一幕。
零碎的雪花渐渐地笼罩在这片竹林上空,沉寂腐朽了多年的腐败竹叶被挖开……他看到他心爱的姑娘满脸泪痕却又强颜欢笑地亲手将他的些许物件埋进土里……
那时,婉儿甚至还带了一壶他最爱的女儿红……
直到现在他才懂,那时婉儿埋葬的不仅仅是他的些许衣物,更是深深地埋葬了她的心。
她留下了她的心,与他在这暗无天日且寒冷孤寂的地下日夜为伴。
她虽生,却换了另外一种方式去陪伴他……
他的婉儿,当真是个傻姑娘……
段恒毅抬手捂在了双眼上,眼中那些朦胧的泪光化成了温热的水,缓缓地沁在掌心里。
然而他现在只想把这个傻姑娘拥入怀中。
他以为他懂婉儿的,却直到现在才发现婉儿这一片深情背后究竟代表着什么。
他又何其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