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双心中的暴戾和阴狠每日复增,且变得更加无常。
再加上那照顾他的侍卫有意苛待,范智双比从前要消瘦许多,不过短短数日,看着再也没了二十多岁青年人的张扬和蓬勃,只剩下浓重的阴郁和似是饱经沧桑的一张脸。
“哧——哧——”
牙洞漏风又加上声音嘶哑,范智双发出的笑声极为难听,像是破旧的门板子被风吹动的声响,让人听了便有些脊背发凉。
似是忍无可忍的黑衣男子冷哼一声,“丑人多作怪!”
“你说什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看不惯我倒是杀了我啊?呼——呵——”
范智双恼恨地瞪着黑衣男子,干瘪暗黄的脸上带着一股疯狂狰狞的笑,说到死时,倒是多了几分求死的意味。
黑衣男子眼中带着嘲弄的目光来回地在范智双的腿上和胯下扫量,口中啧啧了几声,似是颇为惋惜。
“当日顾清临没把你毒哑巴了真是可惜!”
“你——”
似是怒极的范智双恨恨地瞪着黑衣男子,然而辩驳的话尚未出口,他打量着黑衣男子淡然的模样时,便忍不住心中感到忿忿不平,当下便开始冷言讥讽。
“呵呵呵,不过都是一条狗,你也不比我高贵到哪去,那日是我倒霉,要是你遇上顾清临,只怕也没好果子吃!”
“谁也不用嘲笑谁,说不准老子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我等着看你的下场!”
黑衣男子定定地看着范智双,那样深潭一般幽深的眼眸似是要把范智双淹没一样,良久后,男子这才舔了舔嘴角轻笑一声,“等着看好了!就怕你没那么长命!”
黑衣男子虽然嘴上这般说着,实则心里却已经是激起了斗志和敌意,当然这股敌意并非针对范智双,而是顾清临。
半残又成了废人的范智双在他眼里跟废物没什么区别,他想不通主人为什么会施以援手,只是顾清临这个人多智近妖,就连主人与之对弈也是没占到什么便宜。
若是与此人交手,能否全身而退,他的把握并不大。
只是这等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一事,他是如何也不会承认的,更遑论还是在这个他视如蝼蚁般的杂碎跟前。
忽然间,一直狠狠盯着黑衣男子的范智双呼吸一促,弯曲的脊背也在瞬间挺直,同时也抻长了脖子向外张望过去。
街道上这会围观的百姓们渐渐向后退开了不少,无他,不过想让这两伙衣冠禽兽能好好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囚车旁便是那一长串被绳索束缚牵连着的“人葫芦”,无论是囚车里囚徒的狼狈还是那些人葫芦低头丧脑的模样,都能被所有人尽收眼底。
看着囚车里范智杰的狼狈相,范智双忍不住红了眼眶,苍白的嘴唇紧紧抿着,缺了几颗牙的地方往里凹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坑,着实丑陋无比。
他这位亦兄亦父的大哥,平日里最好体面,有了他这个出身不光彩的幼弟,对心中万般的不甘愿,还是捏着鼻子把他养大了。
可如今,他连为大哥收尸都不能……
他不会寄希望于面前的这人身上,也没有人能帮得了自己,他唯有自己可以依仗。
顾清临呐顾清临!总有一日你会死在我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