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梵音微微震了一下。
烛火摇曳中,脸色隐约泛白。
权倾九看着她哑然无声的样子,心口仿佛被什么揪住了,下意识的补充道:“义庄的案子牵涉一个江湖组织,她手里有线索,但她不是犯人,也没有直接证据表明她跟这件事有关,所以我不能强迫她说什么做什么。昨晚她去杖刑司找我,愿意提供线索。”
顿了顿,“我没有管她的事情,也没有跟她吃饭……我没有骗你。”
夏梵音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眶里忽然涌上一阵湿意,视线仿佛被什么东西逐渐模糊了。
他在解释,而她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这么简单,是她理亏——他要办正事,她怎么能因为眼睛看到的就误会他跟陈嫣有染?
仔细想想,他确实不会。
他如果真的喜欢陈嫣,上回在宫里又怎么会对喜欢的人这么恶劣?
以他如今的地位,他根本不需要。
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这么难过?
兴许人的本能,就是从自己眼睛看到的推测出一切以自我意识为根本的想法,哪怕很多只是虚假的臆想,可是身在局中,往往看不透。
她伤心她难过,因为她看到他们“一起吃饭”,听到他“为陈嫣爽她的约”,然而现在他告诉她其实连她伤心的理由都是不存在的,所以她那些伤心都是白费。
可伤过的心,怎么可能当做没发生过?
于是她只能自我厌弃,怪自己为什么误会。
夏梵音闭上眼,“我知道了,是我不好,不该误会你。麻烦你出去一下,我要沐浴。”
权倾九瞳色骤深。
伴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那股无形的揪着他心口的力道非但没有松开的迹象,反而更紧,掐得他他隐隐呼吸困难。
明明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明明他以为他要的就是这样——因为这件事情就是她想太多,他跟陈嫣不可能有什么。
可是为什么当她的态度软下来,甚至说她不好的时候,他心里反而更不舒服?
好像看她这样,他也很……
一种难以描述的心情,郁猝愤懑,胸口萦绕着挥之不去的窒闷。
权倾九抿了抿唇,下意识的朝她伸出手。
可夏梵音下意识的偏过脸避开了。
大约是她自己也没想到会有此举动,怔了一下,“没关系,你出去吧……我以后会克制自己的脾气,不会再吃醋也不会给你添麻烦。”
权倾九眉心一蹙,胸口更堵得慌,沉着脸道:“你没有给我添麻烦。”
她点了点头,“好,你出去吧。”
“………”
她三句话,三句都不离让他出去。
男人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还是转身往外。
越过屏风,逐渐朝着门口方向走去,脚步声渐渐的远离。
一豆烛火摇摇曳曳,忽明忽暗的将女人瘦弱的身形笼罩在一片晦暗中,莫名的涩廖。
可就在她准备从浴桶里出来的时候,那阵脚步声竟又逐渐的靠近。
男人颀长的身影重新回到她面前,在她错愕的目光下,蓦然俯身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