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梵音再一次反应过来,他说的就是尸体。
那如笙又是怎么回事?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男人尽量放低声音,“我不知道你要尸体做什么,但是小七,你即便要了也没任何用处,你跟那个小倌都在宫里,一个也跑不掉的——还给我,嗯?”
女人似笑非笑,“我要了没有任何用处,你要了难不成有用?抱着睡觉啊?”
权倾九蓦地沉下脸,“还给我。”
她大概是料准了他如今不能对她如何,面无表情的转身,收拾了一下床铺,似乎打算睡。
权倾九眼神一冷,呼吸彻底的敛下去,“我动不了你,还动不了他么?”
夏梵音动作微微一顿。
背对着他,语气极淡,“你若是非要觉得我的同伙就是他,那就干脆杀了他吧。正好我也很热衷于看着战火挑起,南诏北狄反目成仇——这一切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她这样说,貌似摘清了她跟雾落的联系。
可是她如今的话,十句里面可能未必有一句是真的,所以权倾九也不能全信。
但他要动雾落,却要仔细的盘算掂量。
权倾九手掌蓦地紧握成拳,“如笙也是你们带走的?”
将被褥叠放的整整齐齐的人却忽然在床上躺下了,淡淡凉凉的看了他一眼。
对上他燃着火苗的眼眸,她忽地一声轻笑,“我都说了没有呀,您爱信不信,晚安。”
说着就闭上了眼。
权倾九真想掐死她,脸色铁青。
他站在床边盯着她一直看,看着看着,就忘了最初是为什么看,好像只是想这样看着她。
脑海中浮现出很多的回忆——
有他第一次见到“竹心”这个宫女时,她抱着小八逗弄的模样,侧影和眼角眉梢的风情像极了她。
有他第二次见到她,还是跟小八在一起,维护着那个小东西。
还有她来了龙吟宫以后,一次次的桀骜不驯,一次次的半真半假……
他甚至不知道是哪件事情让他真正确定她是她,只是隐隐约约的感觉,这就是她。
不是自欺欺人,不是生搬硬套,而是内心强烈的呼唤。
男人胸膛震荡着,久久无法平静。
现在想来,他最初以为的很多幻觉,包括第一夜在树上看到她,后来在龙吟宫里看到她,她两次问起“她的身体”,想来她就是想找到自己的尸体才会来接近他的……
尸体。
她要尸体能做什么?
…………
夏梵音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正是男人转身离开,顺便还替她关上门的时候。
她望着帐顶,舒了口气。
尸体偷到了,如今剩下的好像只有一件事。
等她做完这件事,或许大概就能出宫,然后一直一直的活下去了。
可是一想到目标完成以后的日子,她就忽然有些茫然。
找师父么?
师父和师爹一定愿意带她玩儿,小豆子把她当亲姐姐,可是她还能像最初的最初那样,无忧无虑的跟他们生活在一起吗?
过去的痛,已经成了永远无法抹去的痛,这辈子都会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