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担,想必很重。
尽管他从未示于人前。
而越是如此,他的隐忍便越叫人心中发堵。
陈滢没有违逆于他,恭声道:“阿爹好生养病,女儿先回房了。”
陈劭笑着“唔”了一声,亲陪着她出了屋门,立在阶上,目送她离开。
行至院门处时,陈滢悄然转首,却见陈劭不知何时已走到曲廊的尽头,正垂头看着什么东西。
她脚步微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陈劭看着的,是那件铺在地上的半旧青衫。
阳光穿过廊檐,描绘出他俊秀的侧颜,苍白而温润。
他半低着头,视线停落在那件青衫上,仿若在以眼神轻抚着那上头的每一处针脚、每一根纤维,神情温柔,似有无限眷恋。
那是极短的一个刹那。
当陈滢提步时,他已然转过头,见她仍还未走,展颜一笑。
“快回吧,太阳要晒过来了。”他朝她挥手,眸底清辉未散,却再不复那些温柔眷恋。
好似方才一幕,只是幻觉。
陈滢回了他一笑,转身离去。
木扉悄然闭拢,门楣上垂下几根藤萝,在夏风中轻轻地晃动着,浓密的叶片间,绽着几朵小小的紫色的花。
有细碎的香气在院中辗转,扑入帘幕、染上袍袖,恋恋不去。
陈劭撩袍坐在凳楣子上,望着脚下平铺的旧衣,低垂的眸子里,有涟漪缓缓推开、散去。
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后,他叹了口气,起身回到屋中。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他端起案上药碗,触手处,是一握微温。
他的笑容变得苦涩,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复又将空碗交给了旁边的巧儿。
巧儿接过碗,将早就备好的干净白巾捧来,恭声道:“老爷请擦一擦罢。”
陈劭信手接了,拭净嘴角,便在屋中踱起步来。
巧儿捧着碗,悄步退了出去。
这房间本就不大,陈劭来来回回地走着,却也不觉腻烦,偶尔停步沉思片刻,又或是将那案上的书拿起来翻看两眼,再或是立在窗前望着树影出一会儿神,旋即又是不停地踱步,仿似在等待着什么一般。
不消多时,叩门声倏然响起,与之同时响起的,还有大管事刘宝善沉稳的声音:“二老爷,太医院的药送到了。”
陈劭的眼神晃了晃,身子却是没动,耳听得巧儿前去应门,随后便有脚步声响起,踢踏踏踏,渐行渐近。
陈劭向那案边的竹椅上坐了,两手扶膝,目注着门帘,身子笔直,神情间有隐约的期盼。
刘宝善的身影很快便出现在帘边,早有小童掀开帘子,他躬腰走了起来,巧儿跟在他身后,两手捧着一只扁长的木匣,匣上叠放着几封信。
刘宝善先行上前见礼,恭声道:“禀报二老爷,此次固真大补丸共计二十丸整,是太医院的药童亲送来的。”说着便回手指了指巧儿手中的木匣,又笑道:“门房那里有几封二老爷的信,小的也一并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