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长史刘树平的干妹妹?”一个瘦长脸儿、柳叶眉、面相普通的女官,踏前几步行至阶下,上下打量着明心。
她说话的声音很平,神情亦是平的,看着人时,似极专注,却又似无心,一双黑漆漆的眼,如两个深不见底的洞,望之令人毛骨悚然。
明心眼前忽地一阵发黑,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晃了几晃,幸得旁边便是门框,支撑住她的身体,方不曾摔倒。
而饶是如此,她亦是面色惨白,冷汗涔涔而下,胸口更顶上一阵烦恶,几欲呕吐。
“她就是刘姨娘。”邢多宝家的不知何时进了院儿,此时在旁说道,面上竟有几分惧意。
那女官不理她,只目注明心,神色平淡:“你是刘姨娘?”
明心用力咬住嘴唇,心底寒意越来越浓。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方才这女官便直呼刘长史之名,如今更指明了要找刘姨娘,莫非,是长公主府出了事儿?
可是,就在昨日,长公主还赐了三名美姬来,怎么这一转眼就出事了?
“说话。”那女官平平地道,黑不见底的两眼,似能将人吞噬。
纵使明心向以智谋自诩,此时亦无计可施。
当着这满院子的人,她根本无从否认,只得扶着门框子,轻声回应:“不敢劳姑姑动问,我就是刘月儿。”
那女官看她一眼,没作声,黑洞般的眼睛一转,便转至邢多宝家的身上:“宫里来的原本有两个,除了路上拦下的那个,还有一个在何处?”
骤闻此言,明心顿时了然。
怪不得郭惠莲没回来,原来竟是半路便被截走了。
照这般看来,长公主府必定是出事了。
便在她思忖之间,邢多宝家的已找来个婆子问话,得知程惠菊仍在后罩房睡觉,很快便将人带了过来。
程惠菊比郭惠莲还小一岁,正是渴睡的年纪,来至院中时,兀自迷迷糊糊地,头发衣裳皆散乱,显是被人从床上拉起来的。
“无错。”另一个女官似是识得她,锐利的视线她面上一扫,低语道,又看了看仍旧依门而立的明心:“人齐了。”
“走。”第一个女官显是此行之首,低喝一声,转身便走。
众宫人立时一拥而上,堵嘴的堵嘴、缚绳的缚绳,三五息之间,竟将明心并程惠菊五花大绑,架起来便往院外走。
程惠菊倒还好,至少还能自己走,明心却正头晕目眩、手足虚软,直是被拖行而去,两只绣鞋先后掉落,也无人去管,不过眨眼功夫,一行人便已远去。
惨白的月光笼罩而下,众人俱被眼前情景所慑,哪敢出声?静默中,陡地一阵夜风袭来,又冷又疾,直吹得满院树木纷披,“哗啦啦”掉下一地的叶子。
一只红绣鞋,不甘地在风里翻了个个儿,又动了动,到底归于岑寂。
“这是……”一个婆子喃喃地道,看向旁边的邢多宝家的。
却未料,她语声未歇,洞开的院门外,忽地现出一队玄衣黑甲的官兵。
这些人似是凭空冒出来的,无声无息,却带着满身煞气,很快将院子团团围住。
邢多宝家的面如死灰,再也支撑不住,双足一软,“噗嗵”一声坐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