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幻听了。眼皮有些沉重,告诉自己不能睡,一睡过去就是对自己放弃。再次听到了人声,这回我不再觉得是幻听了,艰涩地想开口呼救,可声音只在喉间,嘶哑干裂。
寻找的人声在逐渐远离,生机就在咫尺,却没办法抓住,我终于绝望。
突然一道声音划空而来:“在那里!”
竟是从我身后?艰难地转头看向漫无边际的水面,居然有一条小船缓缓向这边靠近。眯起眼,隔着雨雾,看清船首身穿橘红色救生衣的身影,他来了!
“若若,松手。”
我苦笑,不是我不想松手,而是长时间保持这个动作,手已经僵硬,根本无法动弹。许子扬似有所悟,一点一点掰开我的手指,将我紧紧扣在怀里,鼻息间全是他的气息,头顶传来他的声音:“还好......”后面几个字淹没在雨声中,可我也听到了,他说:还好你没事,浅浅......
我想跟他争辩说我不是余浅,可仅余的力量只够指着上面没了声音的男童,这么长时间被雨淋着又受惊怕,应该是昏了过去。后来昏昏沉沉在他怀里,意识很清醒,但全身绵软无力,半闭着眼睛,依稀看到他紧抿的唇线,阴鹜着脸,是在动怒。可我却觉得很安心,他的怀抱挺暖的,如果能这么依偎一辈子,会不错吧。
船一靠岸,就听到踢踏的脚步声朝这边而来,中间有好多声在喊“许支书”,也有喊“许少”的。我在他臂弯里吃力地看了圈,那么多绿装军人,原来是救援部队赶来了,难怪他能从河堤高台脱险,还能跑来救我。
那之前我听到声音,应该是有人从山上而下的搜救队伍,不知许子扬怎么独自与人划了小船寻来的。有人围上来要用担架来抬我,但是许子扬却让开了,坚持要抱着我前行。我笑了笑,真是固执的男人,但这样挺可爱的。
“许若!”“若若!”连着两声钝钝划破我的耳膜。我艰涩地朝声音来源看去,目光从狼狈不堪的秦宸脸上划过,落在那个身姿英挺,军装齐整,却脸色阴沉的男人身上。无声叹息,这回我死定了,许杰来了!
其实在这里能看到他,并不意外。他是知道我到此处来支教的,这里发生灾难的讯息定也传了出去,而手机讯号在这么恶劣的天气环境下,根本不用去肖想。这种情况下,他若能沉住气不闻不问,那才叫奇怪了。
但我很快发现气氛不对劲,许杰黑沉着脸并没看我,而是定定看着抱我的男人,几乎同时我也能感受到许子扬的气场发生了变化,强烈的震怒气息铺天盖地。就在我想打破僵局开口喊许杰时,许子扬突然把我往担架上一放,低声对抬担架的人说:“先治疗。”
医务人员立即就将我抬了往临时医站点走,我勉力去探看那方,只见许子扬与许杰站在原地冷冷对峙着,像两头猛狮,随时都可能扑上去嘶咬对方。
意识终于撑不住,昏沉着睡了过去。等到醒来时,发觉已经回到了校舍,昏暗中看清床边坐着的是许杰。目光在他脸上溜了一圈,“你被谁打了?”声音出来才发现干哑之极,且咽喉肿痛,这是着凉感冒了吗?
眼前的许杰虽不至于鼻青脸肿,但嘴角有伤,神色沉蛰难辨,一看就是低气压状态。果然他低目沉沉看我,寒着声问:“你是什么时候认识许子扬的?”
见他这幅样子,心里有点发怵,回忆了下,老实回答。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沉默。最初认识那人时,不过是点头之交,应该没必要将不算是朋友的人报备给他听吧。后来发生了一系列事,那人将我扰得心神不宁,只想着如何躲避,哪里会去想其它,主要是我把那些事讲给许杰听,他人远在外地又鞭长莫及。再说有哪个妹妹会把扰心的事讲给哥哥听呢?
但看他那难看的脸色,也只敢在心里想想,没敢反驳。心思却溜转他处,现在外头是什么情况?他......还在抢险吗?
头顶的数落在继续:“你可真是能耐了啊许若,一声不吭跑这来支教,碰上这天灾,还不好好在屋里呆着,哪里危险往哪里跑。你要干什么?做抗洪英雄?嗯,舍身救男童,挺伟大的,你知不知道自己那腿差点废了?”
心上一抽,神思被拉回,条件反射伸腿,却发现两腿僵硬动弹不得,急得我冒出冷汗,揪住他的衣袖,急问:“我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