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饭桌:“领导们也看到了,这是俺们一家子的吃食,你们瞅瞅,村霸难道就吃这些?”
公社领导对于余家的吃食真是不忍直视,现在虽然大伙条件都不咋好,吃的也不怎么样,可像余家这样的,也是少有。
沈临仙抹了一把泪:“俺没本事,亏了儿孙,俺没本事给他们吃好的,俺有罪……”
“不是。”余大狗急了,立刻站起来走到领导面前:“吴主任,俺娘不容易啊,俺娘拉扯俺们弟兄四个真不容易,俺们又傻又蠢又没本事,一家人全靠俺娘了,能过到这种地步,能没饿死一个儿孙俺们都已经万分感激了,俺们真的不怪俺娘,怪都怪俺们自己没本事。”
“是啊。”王支书叹了一声,对着吴主任道:“沈同志真的很不容易的,她养活这么些儿孙,而且每年都不跟队上拉饥荒,俺们都还以为他们日子过的好,没想到……是俺这个大队支书的责任啊。”
吴主任:……
等了一下,吴主任又问:“那个隐瞒出身的事情是咋回事?”
沈临仙又掉泪了,她手指尖微颤,看起来都是激动的不行的样子。
她满脸的哀伤,眼中的愁苦都能溢出来:“领导啊,俺不是故意的,俺只是不愿意再提起以前的事情罢了,俺这辈子苦啊,早先几乎是苦汁子里泡大的,俺得感谢党,感谢新社会,感谢领导,是党让俺重新做人,让俺活出个人样来。”
沈临仙回忆着小时候看到的一出戏,那出戏好像是叫白毛女还是啥的,反正是怎么苦怎么说,怎么催人泪下怎么来:“俺们家十八辈的贫苦出身,到底老家是哪俺都不记得了,俺从记事起,就记得一直在逃荒,日子是真过不下去啊,后头为了活命,俺差点就叫俺娘给别人杀了吃肉。”
“啊!”
余小花听的惊叫一声。
沈临仙叹道:“那个年月,人吃人的事情多的是呢,想来领导们也知道吧。”
吴主任点头:“是啊,逃荒的时候好多人家都是易子而食。”
“还是领导有文化,俺就说不出这样的词来。”沈临仙赞了一句,不着声色的捧了吴主任一句,让吴主任心里舒坦多了。
“后头俺爹真不忍心,就把俺给卖了,换了一小袋小米。”沈临仙说到这里又哭了:“俺那时候太小,连俺爹娘是谁都不知道,俺只记得给人贩子带着去了好几个地方,后头到了京城,被大户人家买了,打那起,俺的苦日子就来了,大户人家规矩大,俺们要学规矩,要学着怎么伺侯人,稍一不注意就会让管事嬷嬷毒打,俺还记得寒冬腊月被罚跪在雪地里,有时候大夏天顶着油灯跪在院子里,油灯里放着满满的油,稍微一动弹,油洒了之后就要挨罚,不但要挨打,还不让吃饭,俺熬油似的熬着……”
沈临仙一字一泣血,真是把自己说的凄惨极了,听的余家人多数都哭了起来,就是吴主任都红了眼圈。
“俺被逼着做活,活做的不好就要挨针扎,针都扎在不显眼的地方,看着不明显,可扎在身上真疼,还要挨骂,一点尊严都没有,后头跟了大小姐,大小姐脾气不好,俺们也成天被打,成了大小姐的出气筒,直到最后,俺因为长的好一点碍了大小姐的眼,大小姐就要把俺嫁给马房的一个癞子,俺没办法就跑了出来,后头碰到俺家当家的,就跟着来了平安村,自打来了平安村,俺才活出个人样来,才不是奴才,后头建立了新社会,俺也从奴才翻身变成了主人,领导啊,真不是俺故意隐瞒的,只是早先俺不敢说,就怕被找回去还得给人当奴才,后头是真不愿意提及了,太苦了,俺每每想起就扎心啊……”
沈临仙说到最后,几乎所有的人都小声的哭着。
钱专员年轻一点,这时候忍不住哭出声:“太苦了,太苦了,沈同志真是太不容易了,这就是一个旧社会把人副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人的典型的案例啊。”
吴主任点头:“这个不怪沈同志,不过沈同志也不要害怕,咱们这是新社会了,再也没有奴才那一套了,咱们都是主人,都能挺起腰杆子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