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一处不错的地方,阿媛蹲下身凿冰,边凿边随口问道:“娟子,你今日怎么想起要钓鱼了?”
娟子拿着小点锄东张西望,道:“没什么,就是闷久了,出来走走。”
“哦。”阿媛铆着劲儿凿冰,也没有深思。
突然,河岸对面出现了一群人影,点锄磕上了冰面,溅了阿媛一脸的冰点子。
“娟子……”阿媛抹脸,正准备帮她捡起锄头,却见娟子一脸羞红的低了头。阿媛感到奇怪,抬头往河岸对面瞧去,这一瞧,便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眸子。
“你们看,阿媛那丫头正凿冰呢,看那傻样儿!”隔着老远钟厚就瞧见那勤勤恳恳凿冰的身影了,抚掌大乐,招呼大家往河对岸看去。
崔喻杰轻笑:“钟厚,你怎么老是跟人家丫头过不去呢,别是瞧上那丫头了罢?”
钟厚嗤笑了一声:“瞧上她?别说我父母了,就连我那六十岁的老祖宗也得拄着拐仗打我一顿!”
“那你怎么总是能碰上她?打猎、摘桃子、掏鸟蛋,就连赶集你都能带我们撞上她,你还说自己对她没存着什么心思?”崔喻杰挑眉问道。
钟厚急得面红耳赤,跳脚大吼:“冤死我了!我什么时候带你们追小姑娘了,少血口喷人!”
两人又都斗起了嘴,旁边陆斐的目光却落在小丫头的手上。红通通的,一看就被冻得不轻。
“子明,不如咱们来比一局吧?”一旁的徐濂上前说道。
“比什么?”
徐濂指了指对岸的人,道:“跟她们一样钓鱼,谁钓得多谁就赢,如何?”
陆斐转头,郑重其事地打量了他一番,道:“没想到你也是如此无聊之人。”
徐濂:“……”
崔喻杰躲开钟厚的拳头,闪身到陆斐的身后,道:“我觉得这主意不错,挺有意思。”
“比,必须比,谁输了谁跪着喊爷爷!”钟厚叉腰对着崔喻杰大吼。
崔喻杰掏了掏耳朵:“我可不想有你这么脾气暴躁的孙子。”
钟厚一口气堵在胸口,简直是无处发泄。
河对岸,娟子低着头抚弄着鬓发,低声喊道:“阿媛……”
“嗯?”阿媛就看了对面一眼,然后继续凿冰大业。
“你看他们是不是在看我们?”娟子小声问道。
阿媛抬头瞥了对面一群人,道:“没有,正吵架呢。”
“嗯?”娟子惊讶,抬头看去,果然,崔喻杰和钟厚正吵得不可开交。而一旁神色淡定的陆斐正倒腾着手里的工具,站在他身侧的徐濂似乎是在游说他什么。
阿媛放下锥子,喘了会儿气,问:“娟子,你今天来钓鱼是不是就为了他们?”
“啊?”娟子一时不妨,没想到还有人这样直白。
阿媛抹了抹额头的汗,说:“孟子有云,知好色,则慕少艾。没什么好羞的。”
“什、什么意思?”娟子结结巴巴地问道,脸色通红。
阿媛抿了抿唇,不知道如何跟她解释,往回想,陆斐是怎么教的来着?
“阿媛,你识字?”娟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会一些吧。”阿媛往洞子里放在鱼饵。
“你从哪里学的?”
“自学,有时候去镇上的时候会逛逛书店。”
“书店?”娟子愣住了,她快速地眨眨眼,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是无父无母连饭都吃不饱的阿媛。
“钓上了!”阿媛大喊了一声,扯起鱼竿,果然,一只小鱼颤颤巍巍地咬着鱼钩。
“嘿,今天运气真好。”阿媛喜滋滋地拿过小桶,掰开鱼嘴将小鱼放了进去。
娟子愣愣地看着她,连自己此行的目的都忘了一大半了。
阿媛会识字,这个认知极大地冲击了她。
最后,阿媛钓了半桶鱼,两人一人一半,提着往回走去。和阿媛告别后,娟子拎着鱼桶站在家门口,望着少女往村尾走去的背影,她仿佛被施了法术一样,久久不能动弹。
“娟子,这么冷的天站在门口作甚呢!”春花嫂子一开门,看见小姑子拎着鱼桶站在门口,“钓鱼去了?冻到没有,赶紧进来啊!”
“嫂子……”
“咋啦?出啥事儿了?”
“你上次说给阿媛说的人家……”
春花嫂子赶紧接过木桶,把小姑子拉近门里,紧张的问道:“你给阿媛说了?”
“没有。”娟子摇头。
春花嫂子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这儿还没把握呢,你别先漏了口风。”
“嫂子,阿媛不会同意的。”娟子抿唇。
“咋不同意?她都这种情况了还能不同意?赵家多好啊,大宅子,又做着生意,平日里呼奴引婢的,多威风啊!”
“可那是去做妾……”娟子微微抬头,眼神明亮。
那样骄傲的阿媛,会凿冰钓鱼,会识字念诗,怎么可能甘愿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