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三, 这是陆斐的生辰日。早两天前府里就已经开始准备起来了,虽没有女主人坐镇内宅,但许伯前院后院一把抓,丫环小厮们也被支使得脚不沾地,忙得像是陀螺一般。陆斐的身份不一般,上门道贺的客人自然也非同凡响,一应安排既要妥帖又要周到,方不堕了这大司马府的威名。
当天,四更天的梆子刚刚敲响,府里的仆人们便忙开了。
为了此次的生辰, 许伯特地给府里的丫鬟小厮裁剪了新衣。小厮是青色的短打, 丫环是水绿色的袄裙, 腰间一道橙色的带子, 系出了盈盈一握的腰身。
天色渐渐明亮了起来, 大司马府的大门打开, 许伯带着小厮在门口迎客。
太阳在天边升高了有些,隐约听得到前院传来的热闹声。
“听说还请了唱堂会的班子来,不知道会唱哪一曲……”小乐一边洗着碗碟一边身着脑袋向外张望。
阿媛坐在一只矮凳上洗菜, 笑着道:“左不过是麻姑献寿之类的,没什么新奇的。”
“哎……”小乐一声长叹, “你说, 咱们什么时候也可以到前面露露脸呢?”
阿媛抬头, 正要说什么, 又听小乐说道:“端着盘子走来走去, 得空的时候蹭几句听听也好啊……”
阿媛:“……”以为这丫头存着什么别的心思,原来竟单纯到这等地步,她咽下要说的话,埋头洗菜。
大约过了一刻钟,阿媛洗完了菜小乐也洗完了半盆的碗碟,孙妈妈来了后厨,扫了一眼阿媛和小乐,指着她俩道:“前面人手不够,你俩收拾收拾去前边儿伺候。”
原来是今日来道贺的客人大大超出了预期,前院的丫环们有些忙不过来了。想来是烧热灶的人太多,都想给这繁花簇锦的大司马府添上一把火。
小乐看了阿媛一眼,眼神里带着偷偷的欢喜。
孙妈妈引着她们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说着规矩:“头一条便是不能冲撞了客人,若是再闹出上次的事情来,不用老爷开口我自会发落了你们。”
“是,孙妈妈。”两人低头,不敢分辨。
“行了,去吧。”孙妈妈侧身,让出二门的路。
前院,不论是花厅、堂屋还是园子里,遍地都是鲜衣华服的客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笑谈,偶尔可见丫环小厮穿梭其中,她们端盘低头,走动之间竟然没有半分急促。
阿媛端着热茶步入正厅,余光瞥见一道暗紫色的身影,他今日做寿,实乃众星捧月,围在他周遭的人俱是跺一跺脚长安城便要震动三分的人物。他游走其中,长袖善舞,丝毫不见冷落了谁,此等功力,不知他何时练就的。
阿媛上着茶,分心的想到,当年在村子里他似乎就是如此,从来言语不多,但众人却是一直隐隐环绕在他周围。
“子明,恭贺生辰啊!”
此时,从阿媛的后面传来一声爽朗的声音,声音的主人大步走向陆斐,阿媛抬头,见陆斐的嘴角似乎浮现出了笑意。
来人是谁?阿媛有些好奇,她弯腰上完茶,装作自然地转身出门。
一位身穿蓝色衣袍的人从阿媛的身边走过,他笑意盈盈地看着陆斐,并未注意到与他错身而过的丫环。
“庭之。”陆斐笑着喊道。
这边,阿媛抱着托盘出门,内心却受了极大的震荡,刚刚那人不、不是钟厚吗?他怎么也来了长安?
陆斐的视线扫过刚刚出门的丫环,而后又飞快地收回目光,笑着上前迎接自己的好友。
钟厚自然是认得她的,故而正厅阿媛是不敢再去的了,正好后院照顾女眷的丫环们腾不出人手,阿媛便主动请缨分担。大司马府中没有女主人,与陆斐交好的卫将军便带来了自己的夫人代为招待女客们,卫洪的妻子出身名门,从小便习的是如何管理内宅治理奴仆,此等场合,交给她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果然,卫夫人与大大咧咧的卫将军不同,她温柔细致、聪慧能干,安排起事情来头头是道,纵然是孙妈妈也不得不服她,听从她的指派。
阿媛第一次见到如此人物,她温柔带笑,声音清脆,看起来是盈盈弱质实则却耳听八方眼观四路,什么样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
“快扶张姐姐到暖阁去歇息,她怀着身子,定然是受不了咱们如此闹腾的。”仅仅是看到张夫人几次蹙眉,她便知道张夫人是久坐不适,便赶紧吩咐丫环带张夫人离开。
“我身子不便,扫了大家的兴致了。”张夫人被丫环搀扶起来,无力的笑道。
“张姐姐怀着哥儿自然辛苦,咱们姐妹什么时候不能聚?快别客气了,赶紧去歇着吧。”卫夫人道。
“如此,我便失礼了。”张夫人柔弱的一笑,被丫环搀扶着离开。
张夫人的离开并未对里面的女眷们造成任何影响,大家聊着乐着,其乐融融。
阿媛和丫环荷香扶着张夫人到暖阁去歇息,安排妥当后,张夫人只留了自己的丫环在旁伺候,阿媛和荷香自然识相告退。
“站累了吧?”一走出来,荷香笑着说道。
阿媛笑了笑,点头。
“你们在后院洗衣做饭固然辛苦,但我们在前面端茶送水伺候人也不容易啊。”荷香叹了一口气,“尤其是今日这样的场合,更是要把心提到嗓子眼儿,唯恐出了什么差错得罪了贵人。”
“是啊,就站了半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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