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心中却一凛,蔡远振和裴子云相识不过数天,可已经心悦诚服,这不仅仅是裴子云出手大方,几万两银子说分就分。
更在于裴子云指挥得当,一体会其中奥妙,就有说不出的受用,当兵的人对这个非常敏感,原因很简单——这指挥就意味着自己活下去并且获得胜利。
相反指挥乱七八糟,错漏百出,哪怕再赏,哪及自己生命重要?
士兵是经过训练敢于搏杀,但不是木头人,不是铁石心肠,故本能的跟随能给自己带来活路和胜利的人。
“哎,现在才知真正大将对士卒的凝聚力,也难怪朝廷和总督对那些真有将才的将帅的如此猜忌。”
“历代开国,将帅几无善终者。”
“要是文官,哪怕有才,可官场不是战场,不时时在生死存亡之际,自然就产生不了将士对将帅的凝聚力,可以放心。”
“再大本事和功绩,哪怕当到宰相,一诏就可处置。”
“故朝廷信任文官。”
这想法有点使人不寒而栗,也有点大逆不道,陈晋立刻收回了这想法,把目光看向了远处。
“贼首,来不来呢?”陈晋最后喃喃的说着。
初晨的阳光洒下,裴子云一脸安详,却绷紧了嘴唇,微睨湛青海面不语。
陈晋顺着目光看去,只见淡青色海面,五十艘船靠在一处,隐隐传来了争吵声。
“五十条船,一千五百人,超过我们先期的一千人预料!”
“贼寇的余力还不小啊!”
沿岸
此时船都靠着,一处甲板上,正传来了声音。
悍匪正在禀告:“我看的清楚了,这官兵扎了营,正巧在入海口最狭窄的小丘上,我们船进去就得受到攻击。”
“贼官兵真是狡诈,要是留在船上,我们一起围攻,凭着他们连打三四仗转战一天一夜,还能有多少力气,立刻就打垮了。”老三方统拍拍腿,痛恨的说着。
方济怒盯了一眼,继续问:“你靠近了营地,看清楚了没有,里面有多少人?”
“看清楚了,里面有一半是百姓,站起来打仗的不超过三百!”其实只有二百五十人,但悍匪自不能精确到这步。
“二当家,我觉得可信。”这时一个道人站了出来,这人看上去四十岁,脸上满是干瘦精肉,咳嗽一声,出言:“大当家虽只留下了三百人,但手上可是有上月藩的武士队,还有着济北侯派的一队,这可是完整编制,五十人!”
“又有山寨地利,敌人要获胜,至少战死三百,负伤三百,剩余三百可战之兵也非常合理。”
“现在是官兵最虚弱时,等稍过几天,伤兵恢复,只怕又要增几百可战之兵,那时就难打了。”
说着又沉吟:“不过这营地建的的确巧妙,要硬打或又要损失很大。”
在甲板上徘徊数个来回,方济脸色一沉:“不打,怎么向大哥交代,怎么向上月藩交代,怎么向济北侯交代,怎么向死去的兄弟交代。”
“我意已决,就是拼上命,也得攻下这营地,将官兵杀个鸡犬不留!”
片刻,苍凉的号角声响起,所有水贼都清楚,这是当家决心拼命的号令,顿时一条条靠岸,潮水一样涌到了沙滩上。
“来了!”闻着号角声,裴子云站在一处土台上向沙滩看去,只见一队队的水贼向营地而来,他们谈不上军容严整,但也有基本阵列,滚滚而来,慢慢集中在营地五百米处。
“一千五百人!”
看到水贼达千人,裴子云神情平静,仔细看去,见着或不是队营制,但基本还是编成一块块,散发出一股杀气。
中间立着一根丈高大旗,上有一个“方”字,在风中猎猎飞舞。
“贼是王者之预备。”
“这话真的是说到妙处,方家十几年倭寇生涯,已形成了点法度和组织,其实再进一步,何尝不是龙种?”
“只是现在大徐削平天下,却再也没有翻云覆雨的机会了。”
“杀!”就在这时,贼阵中突传来战鼓,贼兵一齐呐喊,叫着向前冲锋,和官兵一样,他们没有盾,却举着木板。
“预备!”裴子云心中一凛,上千人水师,真正弓手不过五十人,经过了损失和负伤,现在能拉弓者不过三十。
“抛射!”这次,不能靠的太近了,这一声号令,弓弦一片振动,“咻咻”一声,成片箭飞掠,发出破空响,汇集成一片,瞬间抵达斜着抵达高空,又力尽直直落下。
由于箭尖沉重,落下时自动加速。
“举板!”贼兵里有人高喊,瞬间箭雨落下。
“笃笃”声不断,箭羽钉在木板上摇晃,但自然有着空隙,只听数声闷哼,却是遮掩不到位,数个贼人惨叫着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