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万言万当,不如一默!”
“但是有些事,却不得不争,故太子就必须在可争之处把握——那就是争个人和家庭之德。”
“个人和家庭之德?”
裴子云点首:“是,太子可上表,说此事虽是小人污蔑,但也是自己读书不多不修德所至,恳求皇上更赐名臣名师教导。”
“得了教导,读书笔记就是太子之德也,可择些进呈御览。”
见长公主不解,裴子云一笑:“太子是储君,储就是储备的意思,那太子读书就是修身养性,就是增益学问,就合乎这储字。”
“读书写诗作诗,最忌讳激昂慷慨之志,这犯了圣忌,太子心有大志、胸有良谋,皇上岂能不生疑惧?”
“故不急不徐,深入浅出,写些读书笔记心得上贡,认认真真,怕是圣上看了,自会油然生出喜悦。”
“而群臣见此,岂有不赞叹?”
“这就是不争之争。”
长公主一怔,越是咀嚼,越觉得这段话深不可测,太子要读书,要学习,要养德,天下人包括皇帝都无法说不对。
请名臣名师教导,那就和太子有着师生名义——多少人想当帝师?
而当了帝师,就自然和太子是一个阵营的人,祸福同戚,而能当帝师的差不多都是朝内重臣,甚至一派系之主,这些绑到了太子身上,不动声色之间,就增了不少助力!
当下惊异瞥了裴子云一眼,此人真是深不可测,紧接思虑片刻:“个人之德,我明了,这家德——恰有一个,良娣又有孕了。”
裴子云一怔,看着长公主问:“良娣又有孕了?”
长公主说:“是,有三个月。”
裴子云又问:“这消息几人知道?”
长公主听他连连追问这个,原本有丝不快,听到这里,顿时发觉不对,答:“怕是有些人知道了。”
“这就难怪了,这良娣有孕消息,怕已传出去了,这可是对太子大大利好,若再诞下一子,太子之位就更稳固了,再要在子嗣打击,就绝无可能了。”裴子云淡淡的说着。
“你是说,璐王知晓这事,才狗急跳墙动手了?”长公主微微的眯了一下眼,带着一些寒意问。
“料想是这样!”裴子云说着,沉思着:“皇上知道不知道?如果不知道,我们是可以让太医将消息通知皇上。”
长公主正要说话,这时只听着敲门,一个嬷嬷说:“长公主,秦百户有事要禀告。”
长公主一怔,说:“宣秦百户进来。”
稍晚,一个百户匆匆入内,此时入内只扫了一眼裴子云,上前禀告:“长公主,微臣暗中打探消息,民间又有谣言,说太子污秽后宫,有着不少人宣传,已谣言漫天飞,不堪入耳。”
听到面前百户的禀告,长公主大怒,狠狠拿起摆着茶杯摔在了地上,茶水四溅,紧接就骂:“无耻,这种阴招烂招都用上了,真是无耻之极!”
长公主气的胸口发闷,裴子云看过去,能感觉到长公主的心情,两个侄子相杀相争,用最恶毒的方式,让人有些怜悯。
“你先下去。”长公主平静了下,这侍卫应声退了出去,长公主起身,收着一本书,说道:“你陪我出去走走。”
行在走廊,看着雪花不断飘了下去,长公主说:“我明白了,良娣又有孕,他是呆不住了才出这罩,不过这一下很恶毒,这种谣言最吸引民间,禁无可禁。”
裴子云笑着:“此举一看就是璐王在污蔑,你说皇上和群臣怎么样想?”
“而太子上表读书,静以修德,你说太子和群臣怎么样想?”
“这高下一看就知。”
“当然仅仅是这样,并不足以反击,过些时日又是灯宵了吧,听闻去年就由太子代皇上向民众谢礼,今年太子要不要?”
“我有一策,叫引蛇出洞。”裴子云贴近了长公主小声说着几句,能闻着长公主身上的清香。
长公主眼睛一亮,说着:“好,好策!”
就在这时,远处有琴声,是小郡主,琴声中带着一些悲伤。
长公主本有些话要说,这时改变了主意,看着裴子云:“你带了萧,我这女儿琴声,你可有着法子让其开心一些。”
长公主说着,神色中带着一些疲倦,人人都道皇族生活美好,可又怎知晓这步步惊心呢?
“尊命。”裴子云说,取萧吹奏了起来。
琴声原带着一种哀鸣,宛是孤雁,似乎天地间只有自己孤零零一人,这时突加入了一个声音。
低沉浑厚的萧声打破了这一种孤独,听见箫声,琴声突欢快了起来,似乎找到了陪伴自己的人,带一种述说,似是相思。
萧琴之音许久才息,吹奏完毕,裴子云身一躬:“那微臣就告退了。”
说着,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