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他的声音闷闷的,“小芒,你越长越像梦梦了。”
梦梦是陆小芒妈妈的小名。
外公刚刚扭头的时候一定是哭了。
所以声音才是这样。
陆小芒突然感觉外公的心里隐藏着好多秘密啊。
这一次重活,冥冥之中,仿佛一切都有些不同了。
一路无话,又走了十来分钟,两人终于看到了一片低矮破旧的茅草房子。
靠东头的这一家,门前有棵刚抽出新嫩绿叶的红桔树,木板钉成的门用红漆东一刷西一刷子刷得极不均匀的就是外公的家了。
陆小芒贪婪地看着眼前这多少年也没再回得来的家,重重地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
回来了,她是真的回来了。
“进去呀,站门口闭着眼睛干嘛?”外公推开中间那间堂屋的门,回头朝陆小芒不停招手。
陆小芒慢慢地睁开眼睛,摇了摇头。
“外公,我累了,让我在屋外站一会儿,一会儿就进去。”
外公始终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上午被罗光明等人揪着上了乌玛山,下来之后又被叶洪吓了一记,这会子早累了,一进堂屋就拖了根条凳坐着直喘气。
陆小芒走到老桔树下,伸出小小的手掌,轻轻摩挲着桔树树杆上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
每年生日,她都会在这棵树上刻一道印子,记录一下自己的身高。
现在这棵树上,共有九道刻痕。
最初的一道最矮,也最浅,因为那会儿才一岁,人矮,力气小。
她还在这棵桔树上绑过用稻草搓出来的草绳荡秋千,大表弟和小表弟先坐了十几回也不肯下来,大表弟稍微懂点事,见她眼巴巴地只推没得坐,就提议大家一起坐着荡。
结果,她一坐上去,荡了没几下,草绳不堪重负,嚓的一下就断了。
三人摔了一屁墩儿。
小表弟当场就哭了,说等大人回来要告她。
大表弟忍着痛没哭,小小的手悄悄的揉着屁股。
陆小芒跌下来之前正在笑,跌下来的时候角度不对,嘴直接啃了土,上唇肿了好几天才消肿。
村里那些讨厌的孩子就老叫她香肠嘴,还编了各种版本的顺口溜。
‘陆小芒,不听话,一巴掌被打成香肠嘴;陆小芒,香肠嘴,饿了能不能跟你香香嘴?‘
‘陆小芒小气鬼,老师打你歪歪嘴;小气鬼喝凉水,喝了凉水变魔鬼;小气鬼喝凉水,娶个老婆四条腿。’
想到这些,陆小芒忍不住又笑出了声音。
外公听到咯咯的娇笑声,探出头来看了一眼,满是皱纹的脸庞上也露出了一抹欣慰。
梦梦,小芒九岁了,我们都很好,你呢?还好吗?
一定好吧?
陆小芒在桔树下缅怀够了才抬步向屋内走,她在堂屋里找了一圈儿,又到另个两间屋里也都看了看,却没看到俩个表弟。
她就转到了屋后,往高出前面三间屋一米多高的一块土坳上看去。
那里,还矗立着一间用上好的香柏木打造出来的小木屋。
“大春,小春,你们在那儿吗?”
叫完之后,陆小芒凝神细听着小木屋那里的动静,然后,她的脸色骤然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