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的声音依旧清冷,没有丝毫的慌乱。
林益阳扭头看了看那辆又脏又旧的车,“你那车有油怕也开不远了。”
“那是我的事。”阿笙盖上油缸,掏出手绢低头轻轻拭着自己纤细修长的手指。
她始终背对着林益阳,头也不肯抬。
“你要去哪儿?”林益阳站在她身后,表情莫测。
“与你无关。”
“我要回团部。”林益阳道。
“那是你的事。”
“不,也是你的事。你偷我的车油被我抓了现行,我这两天跑得有些累,你正好会开车,你给我当司机送我团部,我就不再追究。”林益阳突然也蹲了下来,上半身向前倾,脸往阿笙那边凑了凑。
“好!”阿笙手肘向后一顶,腾地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朝前走了几步,拉开车门利落地上了车,然后就目不斜视地看着正前方等着林益阳上车。
公路上满是阿笙先前倒掉的酒液,酒气冲天,薰得林益有些头晕。
听到阿笙干脆利落的答应了自己的要求,林益阳怔了怔才上了车。
阿笙突然伸手又拉开车门,“我忘了个东西,要去拿一下。”
“又想逃?我可不想再追了。”林益阳疲倦地道。
“我这样开不了车的。”
林益阳眉头一挑,呵了一声,“那车不是你开到这儿的,难道是你推到这儿的?别找茬,赶紧开车。”
阿笙不再说话,垂下眼睫,脚下一蹬,方向盘一甩,车子就猛地窜了出去好几米。
前面是直行路段,车子冲得特别快,几分钟后就来到一急转弯处。
太阳渐渐往天上升,光从转弯处折了过来,透过正前方的玻璃窗。
车子直直撞向转弯处一处突出来的巨大岩石。
林益阳大吼着扑向前座,在千钧一发之际扭转方向盘,吉普车的轮胎发现嘎吱嘎吱的声音,车子生硬地转了个弯,终于避过了那块巨大的山石。
阿笙用力踩下刹车。
林益阳的下巴抵在阿笙右肩,金色流苏耳环冰凉地贴在他的鼻尖上。
阿笙僵直着身子,握在方向盘的两手指节泛白。
林益阳的呼吸在她耳朵边上悠来悠去,吹得她耳朵发痒,她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个动作,耳朵就和他的嘴唇撞上了。
“你刚刚在干什么?想和我同归于尽?我们之间,犯得着?”林益阳慢慢往后退,唇慢慢地远离了阿笙的耳朵,但他却没直接坐回座位上,依旧保持着那个上身半倾的姿势。
“我告诉过你,开车可以,但我需要一件东西。我不想死,更不想和你死在一起。”阿笙正视前方,背挺得直直的。
“需要什么?”
“护目镜或者草帽,能遮光的东西。”阿笙道。
“你的眼睛有问题?”
阿笙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是,见不得强光。”
“受过伤?”
“是。”
“怎么受的伤?”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我的眼睛也受过伤,在黑暗中生活过一段时间,我认识一些厉害的医生,或许能介绍给你。在这之前,我需要了解一下你的伤情。”
“哦,谢谢,不过我不需要。”
“你还没说你的眼睛怎么伤的?什么时候伤的?是……“林益阳深吸了一口气,那个疯狂的念头又在他脑中作祟,他顿了一下,才把剩下几个字问了出来:“是十年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