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间断过,刚开始我根本就买不起自行车,都是半夜两三点钟起开始走,走到大约早上八九点才走到。
有时候走得累了,我就在这医院凑合睡两晚上再回家,那时候我都没间断过来照料你,后来条件好了买了自行车了,我当然更不会间断了啊。”王金鳞道。
“累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放弃,有没有觉得我是个累赘?”沈洪武问。
“想过,因为我要来照料你就照顾不好洪文,她有时候在家里被那些嘴长的恶婆娘们欺负了也自己忍着,根本就不告诉我。
有一次,大冬天的,洪文端着衣服去河边浆洗,那些人把洪文的皂扔进了河中间……
那会儿我们真的穷,为了省钱,洗衣服的皂全是自己皂角树摘下来自己手工做出来的,洪文为了找那块扔在河里的皂在河里找到天黑,巴掌大一块皂泡在水里那么久,早就化没了……
洪文找不到皂就没办法洗衣服,我俩又没多少钱,就那两身衣服轮换着,她急得站在水里哭。
那些恶婆娘却在一边指着她哈哈大笑……
那时候我在医院照看你,不知道这件事,我只知道那次回去听到洪文咳嗽得特别厉害,她只比划着跟我说是自己吹了凉风受了寒……
过了很久我才知道我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受了这种欺负……
我那会儿真觉得你是拖累,要不是为了天天来照顾你,我是绝对不会让洪文受这种欺负的。
我那时候还想干脆把你掐死算了,这样我就不用天天往城里跑,能时时刻刻守着洪文了。
可是怕洪文伤心,我还是在最后一刻松了手……
大舅子啊,哪怕你一辈子不承认我是你妹夫,可我对洪文的心却从一开始就是认真的。
我吃再多的苦受再大的罪我都没关系,可是现在洪文真的身子重,走不了那么远的道,虽然她也可以坐自行车来,可是这一路颠颠簸簸的,要骑两三个小时,万一这路上出点啥事儿……我想都不敢想啊。
大舅子,反正我跟你说,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反正洪文生完娃做完月子前,我是不会带她来见你的。”
沈洪武听完了王金鳞这段话,沉默了很久。
隔壁只剩下两个孩子追来打去笑笑闹闹的声音。
阿笙也大受震动,原来那个小贩这些年过得这么辛苦,难怪他会成天挎着一个布袋子在医院里贩卖东西,还爱宰客。
记得他第一次见面就卖了一瓶桔红膏给她,还收了十块钱。后来阿笙才知道这东西,哪怕是药店在售的有注册商标的知名品牌顶多也就一块钱一瓶。
知道这事的时候,武末还打算教训教训这黑心小贩。
要不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依着武末那性子,他要是找着这小贩,肯定得把人家打断腿。
“大舅子,你训了我老半天了,渴不渴?我给你倒水喝。”隔壁再次传来王金鳞笑眯眯的声音。
只是这一次,沈洪武没有大声反驳他,只是嗯了一声,“给我倒一杯,也给你自己倒一杯吧……金鳞。”
“大舅子,你这还是第一次喊我名字呢,听着真好听。哈哈哈。大娃子二娃子,你们快过来,你大舅喊你爸名字了……”王金鳞高兴得都语无伦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