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安乐街背的小院里,阿笙皱着眉头站在水缸前,水缸里有两条林宪东从林宅带来的金鱼正在嬉戏,她低垂着头颅,突然伸出一只手指,快速地把其中一条鱼刚吐出来的一个泡泡给戳破了。
小鱼又吐了一个泡泡,阿笙再次伸手把泡戳破。
小鱼不干了,立刻从水面跃了起来,像是恼羞成怒要去咬阿笙抽离水面的手指。
鱼儿跃出水面,跃得很高,一下子就从水缸里跳出来,落在了阿笙脚下的青石板上。
阿笙默默地看着那鱼在她脚下弹跳挣扎,脚尖动了动。
林宪东穿了件半新的厚袄,占据了小院东北角,一会儿伸伸手,一会儿伸伸腿,眼光却时不时往阿笙这边飘。
这小芒十来岁的时候瞧着挺普通的脸庞,怎么十年后却能长成这样呢?
哪怕是他一个老头子看了也觉得赏心悦目。
自家孙子把自己屁股拍烂也要赖在这里,估计打的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主意。
孙子昨天晚上姿态非常非常低地恳求他不要给给他添乱,他是不是要答应下来呢?
阿笙又看了一会儿鱼,然后慢慢扭头看了一眼林宪东,脸色有些发白,“你的鱼跳出来了。”
“我腰还没好,弯不下腰。这鱼很笨的,很容易抓起来的,你帮我抓回缸里吧。”林宪东道。
阿笙慢慢地蹲了下来,缓缓伸出手指,她的动作很慢,表情也很凝重。
林宪东愣了一下,总觉得阿笙这表情有点不太对,好像面前的不是一条小鱼,而是一只牙尖嘴利,随时都能暴起咬人的可怕怪物般。
“那鱼又不咬人,你怕它做啥?”
阿笙却突地往后退了一步,狭长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悸,然后,她抬头,很是认真地对林宪东说道:“你说得不对,鱼不仅会咬人,还会吃人,所以我不明白你们国家的人为什么非要把这么危险的东西养在家里?是嫌命长么?”
林宪东怔怔地看着阿笙。
这孩子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两条小金鱼可是当年她在首都的时候吵着闹着要买来放在水缸里喂的。
买了小金鱼之后,她就总去逗小金鱼玩,吐一个泡泡她就伸出手指戳破一个,有时候蹲那里一玩就是大半天。
将军总趁她不注意去水缸那捞鱼,有一次还把其中一条鱼的鱼尾巴给扯掉了一点点,要不是她发现得及时,那鱼就被将军那狗吞肚子里去了。
当时她很生气,还罚将军那天晚上不许吃饭,还一板一眼的教育将军要爱护弱小,不能仗着个子大就欺负小金鱼,直到将军答应要和两条小鱼相亲相爱之后她才放过了将军。
她还要林益阳来年春天在院子里弄个池子,池子要弄大一点,那样她就能买它一两百条亲亲鱼放在池子里。
林宪东当时还好奇地问过她,养那么多鱼是不是打算开渔场,她神神秘秘地说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一个有趣的说法,说那些鱼是小医生,能给人治疗,所以她想试试,毕竟,实践出真知嘛。
这十年里,到底发生过些什么,才会让一个想要养两百条亲亲鱼的孩子变得这么怕鱼?
难道?她真的亲眼见过鱼吃人,还是有人这么说来吓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