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默默地看着眼前满脸都是忐忑不安的男人,心中止不住微微叹了口气。
十年了,岁月早已经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
原来那一头又粗又硬扎像泼墨般的黑发,如今已经能见到零星的白发点缀在其间。
不管是之前咧嘴笑还是现在拧着眉头担心不已时,眼角都出现了好几道皱纹。
十年的时间,改变了许多事。
唯一不变的却是那颗可怜的担心着自家孩子的父亲的心。
“姑娘……你刚刚说的天富,是我家天富么?”儿子几天没着家,他心中早就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特别是这两天,他愁得根本睡不着觉。
白天收废品称重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的,今天白天的时候,连人家在纸皮子里夹了石头都没发现。
“你儿子也叫天富?”阿笙故作惊讶道,一对如水的眸子不自觉地向下看了看,这是她说谎时的一个小表情。
“对啊,我儿子叫罗天富,如果刚刚我没听错的话,姑娘你就提到了这个名字。”
阿笙抿了抿唇。
他已经清楚了那个名字,再说是听错什么的就不好使了。
“那可真是巧了,我家有个亲戚也叫罗天富。”阿笙呵呵一笑,“不过这也不奇怪,重名的人在哪里都能见得着,特别像有些比较通俗的名字,比如什么军啊艳啊芳啊什么的,有的一个村都有好几个。
要是有人一叫,好几个回应声儿。
我家这个亲戚是个从小就不让家里省心的娃,三天两头惹祸,怎么打怎么教都没教出来,长大了也没咋收敛,估计是皮子痒了,欠收拾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卷进了一桩案子里,所以被公安大哥们请去喝茶去了,估计等查清楚情况后才能放出来。”阿笙一笑眼就弯弯的,像是一弯新月。
“啊……你说的那个罗天富是你家亲戚啊……”男人把阿笙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确定自己真不认识她之手才略略放松了些,看来,真是重名的,这姑娘说的罗天富,不是他家背时的小子。
“对啊对啊,我说的那个罗天富是我家亲戚呢。”阿笙干笑起来。
“唉,怎么叫这个名儿的小子都是不安份的主呢,我家那个也是从小就淘,我和他哥都管不了他,你一跟他说的时候他总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背过身该干啥还干啥,完全不起作用。
前些年还好,有他爷爷和他表姐……”说到这里的时候,男人突然不再继续往下说了,脸上露出了一抹悲伤。
阿笙突然想起来,这废品站冷冷清清的,好像就只有面前这个人,没见着爷爷辈儿那人,心头止不住一跳,脱口道:“他爷爷……还在吧?”
“他爷爷在老家,我大儿子考了那边的理工大学,他在家招呼着,这儿就我和我小儿子。”
阿笙长长的吁了口气,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骤然落了回去。
突地,她又想到老安说的那话,说罗天富说他们家的大姑和大姑父十年前就不见了,根本就联系不上。
“哦,你家就四口人啊,倒是挺简单的。”阿笙垂下眼睑,长长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片深深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