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无序的色彩堆积,没有任何逻辑可言的物体勾画,再加上一个玄而又玄的标题,就构成了一张张被列为世界级美术品的传世艺术品。
萧林远根本不怕有人站出来要求参赛者作品对比。他看过小学、初中、高中三组所有的参赛作品,能够用于替换的对象都是自己精心选择。即便有人提出质疑,也无法从中挑出毛病。
他之所以敢收取戚建广的银行卡,让戚薇以第三名的获奖者身份站在台上,是因为那副《戴胜与杜鹃花》很特别,是整个高中组所有参赛作品当中,唯一的一副工笔花鸟。虽然作品质量不算上乘,另外两名评委也提出质疑,却被萧林远以“应该鼓励这个类型的参赛者,总不能年年评选都是写意作品获奖”为理由,搪塞了过去。
如果要说整件事情里有什么破绽,那么一定就是那副墨牡丹。
那是唯一被毁掉的参赛作品,也是萧林远相信无论任何人看了都会为之赞叹的高水平国画。
没有高声叫骂,没有愤怒到肌肉扭曲的表情。谢浩然很冷静,运笔姿势流畅,表情自然,仿佛那是他的工作。
女主持人觉得很奇怪:按照正常的节目流程,现场表演的书法名家显然上场时间太早了。
萧林远不认识谢浩然,也没有看过他的照片,更不认为举止平静的谢浩然是危险的闹事者。他侧过身子,疑惑地问另外一名评委:“那个人是谁?怎么安排现场表演的人换了?还是电视台那边临时增加了什么特殊环节?”
被问的评委也是满头雾水:“不知道啊!没听他们说起过。”
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在萧林远身体里弥漫。他转身朝站在不远处的保安队长招手,将其叫过来,指着舞台侧面的谢浩然,压低声音道:“去看看那人在干什么。”
昨天布置会场的时候萧林远也在这里。他以大赛组委会的名义,给保安队长塞了个红包。数额不大,也就几百块钱。在对方的道谢声中,萧林远再三叮嘱“一定要确保明天的会场秩序,发现任何不明身份的人就立刻将其控制。”
这样做很正常。电视台方面邀请的嘉宾有市府官员,还有德高望重的离退休老干部。萧林远相信保安队长知道该如何处理。
……
狼毫笔在宣纸上写下最后笔画的时候,谢浩然眼角余光瞟见了走到近前的保安队长。
那是一个身材健壮的中年人。因为无法确定谢浩然的身份,他保持着不必可少的戒备,脚步也放得很轻,没有影响到主持人正在进行的获奖者作品介绍。
“请问你在干什么?”保安队长问得很小心,声音很轻。
谢浩然眼睛里染上了一抹微笑。他将身体侧开,让出足够的位置。在如此近的距离,保安队长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宣纸上的那些字。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二十四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耳熟能详。尤其是“保安”这个行业,更是要求人人能够背诵,随口就能说出。
保安队长心中的戒备与怀疑瞬间消失。谢浩然在他心目中的身份也从“怀疑对象”,立刻变成了值得尊敬的“书法名家”。
原因很简单:如果是抱有不明企图的人,怎么可能在这种场合,堂而皇之写下二十四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如果是想要闹事的家伙,怎么可能写得如此好字?虽说保安队长没有过于高深的鉴赏能力,可是书法文字的优劣好坏,却一眼就能判断出来。
谢浩然根本就没想过要从观众席上站起,振臂高呼“我才是真正的获奖者。”
那当然也是解决问题的一种方法,却并不可取。
谢浩然肯定自己的获奖者资格被别人顶替了。但是这种事情他无法拿出证据,甚至连找到自己参赛作品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于博年或者段伟松在场,事情都会变得容易处理。可问题是,他们两个都不在这里。
“功成名就”具有时效性。在公开场合获奖,与事后查明真相再补发奖项,对修习《文曲》功法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增补行为。如果把前者非功法增补程度看做是一百分,那么后者最多只有十分,甚至更少。
这就是为什么谢浩然一直没有去找斯科尔森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