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胜京看出了柳蓉脸上的犹豫。他依然保持微笑,具有磁性的声音稳定不变:“柳老板,世间之事,都讲究你情我愿。我知道有些事情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你无论如何也不会信的。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说完,朱胜京对站在对面的一位中年人笑道:“陈总,今天你想问什么?事业?吉凶?还是家室子嗣?”
人多,得道大师也只有三位。想要占卜问卦,就得排队。
柳蓉坐在椅子上没有离开。她迟疑了几秒钟,问:“朱大师,这道符……你能不能帮我留一下?”
“当然可以。”
朱胜京笑容可掬,抬起右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不过,今天参加法会的人多,法器这种东西可不是流水线生产的商品。制作起来需要消耗功力,很费时间。我足足花了一个月,好不容易才做出这道灵符。说句实在话,如果不是觉得我与柳老板有缘,三十万我也不愿意卖。反正东西已经拿出来,如果别人看上了,我也留不住啊!”
何洪涛在人群外面挤不进去,想要排队,又对谢浩然之前说的那些话半信半疑。他注视着朱胜京拿在手里的那道符,颇为眼馋地问:“小谢,朱大师手里的那道符,应该是真的吧?”
谢浩然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摇着头:“何经理,怎么到了现在,你还是执迷不悟啊!”
戚建广在旁边插进话来,好奇地问:“小谢,你就这么肯定,真有把握?”
“这是一种很简单的骗术。”
谢浩然解释道:“首先,这里是一个封闭的环境。包括你们在内,所有来到这里,参加所谓“法会”的人,在主观意愿上都倾向于相信道术。无论相面还是占卜,都在这个范围内。而且这种法会不是第一次举办,有过之前一些人在“吉凶”方面的特殊遭遇,相信程度就会增加。说穿了,就是一种变相的洗脑。”
说着,他环视客厅,目光顺序扫过摆在侧面供桌上的香炉,认真地说:“气氛上的营造很重要,我看过几本心理学方面的书,上面就说过关于“环境营造”的相关案例。再加上人云亦云,就算你本来不会相信的事情,在特定的环境里,至少也会相信五分,甚至更多。”
宁定自信的微笑展现在脸上,谢浩然抬起双手,分别捏起两道“清心决”,用力按住何洪涛与戚建广的肩膀,沉声道:“难道你们没有发现,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与传销有些类似吗?”
一道清凉舒缓的能量沿着肩膀流入身体,头脑发热的何洪涛为之一醒,半信半疑的戚建广也使劲儿甩了甩头,用手背擦抹着眼睛。昏沉沉压在脑子里的众多奇怪想法,在这一瞬间荡然无存。
谢浩然说得没错,这不是什么道术,而是一种与传销类似,对身在特定环境里听众产生洗脑效果的催眠手段。
脑子恢复清醒的何洪涛不禁又气又急,他用恨怒目光死死盯着站在人群里的王利丰:“这家伙……亏我把他当做朋友,他竟然用这种法子坑我的钱。等着,回头我决饶不了他!”
谢浩然看到王利丰在朱胜京的占卜桌前坐下去,皱起眉,轻轻摇着头:“何经理,先不要急,等看看再说。”
王利丰问的是家室子嗣,朱胜京照例给他卜了一卦。
谢浩然在人群外面绕了个圈,走到占卜桌对面。在这个方向,可以看到王利丰的正面。
胖胖的别墅主人神情紧张,因为朱胜京朱大师再次露出谨慎表情,非常凝重。
“怪了!真是怪了!”
他低着头,双眼死死盯住摆在桌上的铜钱,仿佛看到了某种令人惊恐的东西。嘴里一个劲儿叫道:“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连卜数卦,接连出现了两个大凶?”
喊叫的声音很大,把围在另外两位大师身边的客人都吸引过来。
罗伟昌面色僵硬,对朱胜京的喊叫很是不满。
冯元泰双眼微微眯起,目光充满了怨毒。
谢浩然在旁边看得摇头,想要发笑。从这两位大师的眼睛里,他分明看到了摆在面前花花绿绿钞票被人抢走的滔天愤怒。
朱胜京仍在那里喋喋不休。
“王老板,糟了!糟了!你这卦象根本没有显示家室子嗣,直接就是大凶之兆啊!”
胖胖的王利丰被唬得不轻,脸色煞白,小心翼翼地问:“朱大师,这凶兆……到底是怎么个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