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得很自然,好像市府领导是他儿子,伸手要钱天经地义。
朱成恐惧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你们……你们不要去……真的……别去了。”
虽然没有证据,但直觉告诉朱成,一旦村民们去了市里,事情极有可能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直接朝着最糟糕的方向转变。
在过水村这一亩三分地里,的确是“团结就是力量”。警察为什么进不来?当然是因为全村人一起上阵,共同藏匿犯人,共同毁灭证据。别说警察找不到人,就算他们有本事把人带走,也不会从村民这里的到任何帮助。只要熬过法律规定的拘押时间,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这样做,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不能把全村所有人当做目标。上百人藏匿一个人很简单,可如果换了是上百人同时犯法,警方介入的规模就会增加。到时候,单独拘押讯问,只要其中有一个人松口,对于整个过水村,就是山崩地裂般的灾难。
安安稳稳呆在村里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冲到市里,叫嚣着什么“找领导要钱。”
你们以为自己是谁?
具体的道理朱成讲不出来,他也知道无论说什么村民都不会相信。自己只是被他们摆在明面上的傀儡,村里真正掌权的人,是朱胜京,是那些一个个鬼迷心窍,作恶多端,手上直接或间接沾染了鲜血的老人。
可即便是朱胜京,也无法压住这件事情。
每家每户好几百万啊!这个数字足以令人疯狂,甚至做出极其可怕的事情来。现在可不是特殊年代,以“革1命”为借口根本无法笼络人心。每双眼珠子都在盯着钱,不要说是一下子没了几百万,哪怕是你动了我的一分一厘,也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乡里每年安排的普法教育没有收到效果。这些人只认钱,不知道什么叫做“法律”。
颤抖扩展到了朱成全身。他站在那里瑟瑟发抖,语调带上了明显的哭音。
“求求你们不要去,真的不要去。”
“征地费没了就没了,钱以后还可以再赚,机会多得是。”
“不要去……你们真的不能去啊!”
杂乱的脚步,热情高涨的怒吼,亢奋激昂的神情,甚至有人起了个头,大家一起高唱着《团结就是力量》,迈着足以踏破大地,震撼山脉的脚步,从苦苦哀求的朱成身边走过,留下一阵漫天飞扬的尘土。
……
谢浩然是从王利丰打来的电话里,得知整个事情后续。
好几百人在市府门口叫嚣,无论在任何城市都会引起掌权者注意。
追究原因,很自然的引出了三环公路变更计划。王利丰这个直接责任人也浮出水面,出现在掌权者面前。
他直言不讳:是自己让出了部分利益,说动公路投资方修改计划,不再把过水村纳入征地范围。
至于为什么……王利丰让人把罗伟昌和冯元泰送进警察局,交出了那些供述录音。同时递交过去的,还有厚达几十页的“分析报告”。内容有些复杂,是王利丰以自己的亲身经历,详细叙述了当时在棋盘山下救下癫痫孩子的全过程。很多东西都是以猜测的观点写进去,没有证据。如果换在平时,警方肯定不会对这种毫无根据的东西加以重视。然而过水村民集体上访,而且提出各种无理的非分要求,已经给市府领导留下了恶劣印象。王利丰交游圈子广阔,对于这种能够说动主要出资方的人,市府方面必须给予重视……总之,种种条件累加起来,市局方面自然不可能敷衍了事。接下来,就是抽调大量警力,对整个过水村挨家挨户进行核查。
朱胜京被抓住了。
情况与谢浩然预计的一样,只要有一个村民在讯问的时候口吐真言,整个事情立刻发酵,变成了直接由省厅直管的重案、大案。
谁说法律没有威严?那只是你的个人理解,也没有真正看到隐藏在和平世界里,那条无形的,维持整个社会正常运转的线。
按下手机屏幕上的关闭通话键,谢浩然仰起头,默默注视着阳光明媚的蓝天。
他深深感觉到身为修道者的“能力”。这在《珍渺集》上有过专门注解,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功德对道心的影响力”。
可以作恶,可以向善,全凭一念。
天空中漂浮的云朵正在随风改变形状。恍惚中,谢浩然仿佛看到了父亲和母亲在照片上熟悉的面孔。
他从校长于博年那里已经知道了教育局批复跳级报告,允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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