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年轻的身体和心灵都在互相吸引。从初中到高中,父母老师都对“早恋”这种事如临大敌,仿佛相互爱慕的年轻男女是必须被绑在火刑架上烧死的异端。家庭与学校形成双重监控网络,发现一个就处理一个,警告、责骂、棍棒加身……当然一切都是好意,也是为了你的将来做打算。但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如此奇妙,越是打压,就越是反抗。尤其是等到高考结束,长达多年的压制得到释放,就会以最强烈的方式爆发出来。
武斌很胖,目测体重至少超过九十公斤。
这好像不能成为阻止他追求生活中另外一半的理由。
……
多一个人帮着办理入学手续,速度就快了很多。两个人楼上楼下跑了几趟,花了一个多钟头,总算拿到了各种卡片和钥匙。
两个人有说有笑回到二零二,刚走进房间,谢浩然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摆在中间那张床上的行李不见了。一个穿白色汗衫的年轻人坐在床边椅子上,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在铺着床。浅棕色被单看上去质地柔软,边沿挂着“无印良品”的标签。
偏头朝着侧面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行李放在靠近门口的那张空床上。
武斌睁大了眼睛:“哎,这是……”
话未说完,身高体健的王建祥从旁边走来,指着椅子上的年轻人,笑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宿舍的新同学白元生。刚到才一会儿,我们……”
谢浩然没兴趣听他介绍,大步走过去,几乎是紧贴着白元生的身体才停下脚步。他的声音很大,却很平静,丝毫听不出怒意:“这张床是我的,请你让出来。”
胡松站在桌子后面,手里把玩着一个篮球,吹了一声口哨,满脸都是看好戏的表情。
尹振辉仍然看着手机,只是抬起头朝着这边瞟了一眼。这仿佛是他的招牌动作。
白元生抬起头,那女人也从床前直起腰,拢了拢散乱的头发。她挺起圆滚滚的肚皮,左手反叉着腰,很不高兴地看着谢浩然,高声叫道:“这床位不是固定的,我送我儿子来的时候,就问过宿管科的人,他们说只要是规定房间里的床都可以睡。”
谢浩然耐心地阐述事实:“凡事总要讲个先来后到。”
白元生用阴鸷的目光盯着他,一言不发。
女人的音量比刚才更大了:“小同学,你的行李都还捆着,我的床都铺好了。你跟我儿子以后都是同班同学,还是舍友,就让一下好不好?”
她倒也不是完全不讲理,只是说话语气带着傲慢,让人感觉强行为之,却又无可奈何。
谢浩然微笑着,竖起右手食指:“我只说一遍:我先来,这张床是我的。”
愤怒表情像毒蜘蛛一样爬上女人的脸:“我说你怎么不讲道理呢?我明明……哎,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眼花缭乱的动作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迅猛的速度让人来不及做出反应。谢浩然像一只最灵活的猴子,弯腰从那女人身前钻过去,伸手抓住铺在床上的所有东西,迅速朝着床位卷去。他在两秒钟时间里完成了所有动作,把卷作一团的被褥抱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外面是走廊,一米多高的水泥防护栏外面就是空气。扬起手,带着把垃圾弃物从私人空间里清理干净的放松心情,手臂与身体之间展示出极具专业性的抛洒动作。走廊上正好有人看到这一幕,张嘴发出惊呼声,柔软的被褥就这样从空中落下,仿佛被子弹射中的怪鸟,在毫无阻拦的情况下,准确掉进了楼下的排水沟。
“我的被子!我新买的被子啊!”女人忙不迭尖叫着,仿佛屁股上被人猛戳了一下,以毫不弱于世界级短跑选手的速度冲了出去。
“码的,去把老子的东西捡回来!”暴怒无比的白元生跳起来,想也不想就抡起拳头,朝着谢浩然鼻梁中间砸去。
“住手!”
“有话好好说。”
武斌和王建祥同时发出惊呼声。
刚跳起来的白元生看见谢浩然脸上露出冷笑,他的手就这样伸过来,准确扣住自己喉咙,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自己推到,身体失去控制,先是悬空,然后重重反落在桌面上,后脑勺撞得生疼。
他拼命挣扎,双手拼死想要扳开那些如同钢钳般的可怕手指。喉咙快要断掉的想法就这样从脑海里冒出来,惊悚恐惧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我要呼吸!我需要氧气!尼玛的……老子快要被活活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