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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就这样活络起来。谢浩然也趁机与附近的几个人打着招呼,大家彼此介绍着,关系就这样建立起来。彼此交谈,话题大多是关于绘画。有些同学很会说话,指出“谢浩然你的画要好好修改”,也有人直言不讳“你平时得加时间好好练练”。牛萍与苏火山闹够了,也追不上古灵精怪的胖子,她气喘吁吁走过来,笑着对谢浩然说:“你平时多找找老方,让他多指导一下。别担心,画画这种事情,只要肯花时间,早晚都能赶上来。”
都是些善意的建议,谢浩然也微笑着一一笑纳。
偏偏在这个时候,敏锐的修士听觉发现了一个充满冷漠与讥讽,被压得很低的嘲笑声。
“这家伙画的是什么啊!拉奥孔……我看是怪物还差不多。乱七八糟的构图,形准差得太多了,画面关系也没有章法,简直比初学者还不如。就这种水平,我看就连考美院附中都够呛,居然还能跑到咱们这儿来上课。真不知道上面那些人是怎么想的,连这种人也能放进来。”
几十张画架画板把整个教室挤得满满当当。谢浩然不动声色朝着侧面走了几步,透过几块画板中间的缝隙,他看到一个身材略瘦,但是个子很高,穿白色衬衫与黑色毛背心的年轻男子。从对方所在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自己的画。
他当然不会自言自语,这些话是对站在旁边的一个女孩所说。他们俩的画架并放在一块儿。从谢浩然的角度,只能看到女孩的半侧面。颇有几分姿色,比班长牛萍漂亮,身材也不错。粉红色大毛衣衣摆上缀着几只小毛线球,浅咖啡色的连裤袜很厚,勾勒出修长的双腿。她站在那里,丝毫没有发觉谢浩然朝着这边窥探。一边用铅笔在纸上刷着调子,一边听着高个男生在旁边说话,不时用手捂住嘴,发出“吃吃”的笑声。
“徐连伟,我说你是不是狐狸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啊?人家一个插班生而已,你又不认识人家,随便说两句就行了,别那么刻薄。”
“我这怎么能叫做是刻薄呢?吕婕我告诉你,我是最看不惯用套路和钱找关系进来的那种人。这大学校园本来就是最干净最圣洁的地方,想要进来就凭自己本事考,没本事就老老实实待在外面,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别以为手里有点儿关系,有钱,就能进来作威作福。反正那种人我是看不上,光是听听就觉得恶心。”
“你啊,太偏激了。”
“这不是偏激。我这是在维护游戏规则。”
谢浩然没有做声,安静地收回目光,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慢慢回到自己的位置。
他记住了这两个人的名字。
男的叫徐连伟,女的叫吕婕。
……
每周三天半的专业课,文化课除了几项必修科目,大部分都是自选。下午的文化课谢浩然不用参加,他中午就打电话约了方玉德,两个人吃过午饭就在画室里碰头。对于上午的“作品”,方玉德没给谢浩然留面子,直接骂了个狗血淋头。谢浩然没有争辩,站在旁边虚心受教,然后看着方玉德把自己的画板翻转过来,另外铺上一张新纸,当着自己的面,从构图开始,在短短一个钟头的时间里,画出一张有着基本关系的《拉奥孔》素描。
能够在中央美术学院这种地方成为专业讲师的人,基础功底的确是深厚得令人佩服。方玉德也不矫情,他帮着谢浩然把两张画从画板上取下来,并排放在地上,对比对照着分析,直言不讳:“就你现在的基础,我估计再这样下去,恐怕很难跟上这个班的学习进度。要不这样吧!你跟苏教授说说,让他给你安排,跟着明年的新生一起。这半年时间你好好练练,应该还来得及。”
话说的比较委婉,谢浩然也不反对,只是笑着连连点头。
他很清楚自己的问题。但是绘画练习这个过程对他来说,远没有方玉德想象中那么困难。送走方玉德,谢浩然独自呆在画室里,对着摆在房间正中的石膏塑像潜心研究,仔细观察着不同光线下的明暗关系。大约到了下午三点多,他才换了一张新纸,拿起铅笔,在纸上“刷刷”勾起了调子,重新作画。
《文曲》功法起到了极好的心神调节作用。
在过去的这个上午,谢浩然没有闲着。他默默观察着班上其他同学,从铅笔运用到线条的排列,他都在吸收其中精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