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红了,地上的脚印也留有点点暗红色湿痕。就这样冲进人群,然后穿过人群。右手边跑边朝着身后用力去摸,肌肉扭动挤压刺激着更加剧烈的痛感,可是他不敢停下……之前站得实在太近,对面冲过来的男人反手夺下本该属于自己的武器,就这样朝着构成屁股那两块肉中间狠捅进来。
尼玛的他怎么会喜欢这种招式?说好了打架械斗,这算什么?
在空中挥舞的棒子砸中一个人的膝盖,他双手抱着腿,像受到攻击的虾米那样当场弯曲身体,“啊啊啊啊”的发出尖叫。
“我的腿断了,我的骨头碎了……救命,我的腿断了啊!”
哭声是那样的凄厉,绝对比他娘死的时候还要悲惨。这不是空口白话,手指清清楚楚触摸到裤子下面透过皮肤传递过来的可怕碎裂感。就像在沙滩表面蒙上一层塑料膜,摸上去,碎硬扎手的感觉是如此清晰。你可以分辨出具体是那一块石头,形状以及大小。当这种完全用不着肉眼进行判断触摸感觉在自己身上延伸继续,大脑也会同时发出“骨头碎裂”的恐怖意识。
苏成贵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对抗几十个人的壮观场面。
不,这根本不是什么对抗,而是毫无悬念的碾压。
他从未见过贺幛这种凶猛到极点的疯子。
是的,疯子。
按照苏成贵对“战斗力”这个词的理解,只有疯子才能拥有如此强大且可怕的力量。
因为疯子悍不畏死。
一具具身体被高高抛起,重重摔落。
到处都是血,那家伙下手极重,丝毫没有保留。苏家村的人不是没有打过架,可即便是干旱季节为了河水问题,与上游村子械斗的时候,也从未像现在这样一下子被打伤那么多人。有人的眼睛被打瞎了,有人的腿断了,棍子插进屁股的那个家伙看上去很滑稽,苏成贵却知道那样的伤势很可怕,若是不及时处理,随时都会死人。
还有我儿子……苏福禄从地上爬起来,高举着失去手指的那条胳膊,带着满头泥土和血迹,不顾一切惨叫着向人群后面拔腿狂奔。那个方向是出村的土路,连接着乡上的卫生院。可是他光跑有什么用?那些被锄头挖断的手指还留在原地,被其他人一脚接着一脚踩踏上去,很快就混合在泥土之间,分不清楚本来面目。
大儿子苏富贵被对面那个叫不出名字的狠人抓住了。苏富贵是条硬汉,尽管对方力气很大,一时间无法挣开,他却怒视着对方,破口大骂。
“草拟吗的,信不信我把你……”
后面的话被迎面砸来的拳头彻底堵了回去。苏富贵眼前直冒金星,却保留着之前的思维意识,他被剧痛刺激着有些发狂,喊骂声更大了:“我要杀了你,我要……”
又是一拳,砸中他的面颊。清晰的骨裂声在耳朵里荡漾,“骨头裂了”的恐惧思维刺激着苏富贵愤怒加剧:“你敢……”
第三拳是横着砸过来。这时候贺幛已经调整攻击方向,如同铁锤般的拳力粉碎了苏富贵牙床,口腔里全是血,舌头被锋利的断裂牙边割裂。他无法发声,脑子里晕乎乎的一片乱响,就像独自坐在封闭的小房间里,电视机音量开到最大,旁边还有很多个音量扩容设备。在高达无数分贝的环境里,听觉瞬间消失,眼睛也失去了基本判断能力,天旋地转,身子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无法挣扎,就这样被贺幛当做垃圾扔了出去。
蒋庆仙反应很快,屁股上插着棍子那个男人跑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完成了转身逃跑的所有必需工作。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肥胖身体居然爆发出如此惊人的速度。三十米距离几秒钟就轻松越过,抬脚跨过前面小土沟的时候,蒋庆仙甚至联想起很多年前看过的一部电影。名字叫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是爱情片,很早,很老的那种。男欢女爱在那个年代屏幕上绝不可能以拥抱接吻方式表现出来。导演只会安排着相恋男女从不同方向开始奔跑,到了近处就慢下来,然后红着脸气喘吁吁开始说着情话……蒋庆仙觉得自己就是那部电影里的女主角,此时此刻,我动作敏捷,奔跑如鹿,谁也追不上我。
从空中跌落的感觉很糟糕,肩膀从后面被人抓住,那只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改变了位置,抓住蒋庆仙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