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连接,雕刻手法特殊,盖在纸上,纹理图样套着我的名字……印章这种东西,以现在的技术来说,伪造仿制并不困难。但是我那套印章不同,一来是石料的质地,二来嘛,就是当初那个玉匠师傅在上面留了记号,而且还是暗纹,想要以技术方式作伪是不可能的。”
周嘉林在旁边接着说:“后来,市面上出现了很多据说是老师的作品,全部都是工笔花鸟。”
说到这里,谢浩然已经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就是说,那个书画商人盗取了老师的印章,在别人的画作上加盖,冒充老师的作品?”
苏恒联苦笑道:“这消息还是我一个老朋友告诉我的。他那天逛书画市场,接连发现了四副我的工笔花鸟。我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只要加盖过那套印章,就说明我本人对画作本身已经承认。那些画本身来看没什么问题,的确是精品。问题就出在落款上。我这些年一直没画过工笔,偏偏落款时间大多是前年,还有去年。”
明真总结了一下事情真相:“找人代笔,然后加盖老师您的印章。这样一来,那些画就可以打着您老人家的名号,摆在市面上卖高价。”
周嘉林眼睛里几乎在喷火:“我找过那个画商曹环宇,他对这些事情一概不认。”
谢浩然问:“报警了吗?”
苏恒联的老妻在旁边叹了口气:“报了。但是警察说了,这种事情他们实在不好鉴定。曹环宇一口咬定那些盖了你老师印章的画都是真品,而且在这件事情上你老师也拿不出切实有效的证据。因为具体画还是没画,其实口说无凭。至于在赛场上丢失印章那件事,曹环宇也根本不认,说是没捡到过你老师的印章,也就不可能换回来。”
谢浩然思考了一下,问苏恒联:“老师,这件事情您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在朋友圈子里发过声明,说曹环宇手上那些工笔画不是我的作品。但是曹环宇这个人能量很大,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做的,竟然联合了好几个省份美术家协会的重要成员,对那些作品进行了鉴定,还针对每一副作品出具了鉴定书。”
谢浩然有些疑惑:“美术家协会?老师,那些人不认识你?”
苏恒联脸上浮起一丝怒意:“怎么可能不认识?其中一些人,当年我还手把手的指点过,只是没有像你和嘉林这样有师徒名分。都是些黑了心肠,浑身都是铜臭的肮脏的混蛋。我托人打听过,曹环宇给他们开出了很高的价钱。如今,那些所谓的鉴定书已经随着作品一起进入了市场。有挂在外面直接卖的,还有的进入了公开拍卖环节。虽然我拒绝承认,却只有在圈子里的几个老朋友知道。至于外面……唉!真正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我后来才明白曹环宇砸钱把那些人拉拢过去的道理。就像当年曾参杀人,其母不信。可是说的人多了,三人成虎,就算是再相信自家儿子的品行,曾参的老母也不由得相信儿子在外面杀了人,逃之夭夭。”
明真在旁边安慰道:“苏老师,您还是想开点儿,事情既然已经出了,总不能把您自己也搭进去。”
“我是实在无法接受啊!”苏恒联的叹息声中夹杂着愤怒:“这明摆着就是骗人。我这么大岁数,那么多年,我从未在字画上骗过人啊!画的好才能加盖印章,画的差了就直接撕掉。纵观咱们华夏书画历史,董其昌这个人虽说品行不端,在历史上留下骂名,可是他在书画方面的个人自控能力还是值得称道的。没有一副劣品流世,不因为名声就以字画赚钱……看看古人的风骨,再看看现在那些该死的奸商,真正是没得比啊!”
周嘉林的情绪也被带了起来。他从鼻孔里喷出两股浊气:“小然你来之前,我和老师正在商量。老师的意思是,把他名下的几处房产卖掉,凑上一笔款子,从曹环宇那里把所有伪造的作品买下来。”
明真听到这里,脱口而出:“为什么?”
苏恒联脸上全是坚毅的神情:“人活百年,不能在死后留下骂名。假的就是假的,何况这件事情也是因为我自己疏忽大意造成。他曹环宇之所以想方设法骗我的印章,不就是为了赚钱。既然这样,这笔钱我认了,给了。但是那些画一定得要拿回来,一张也不能少。”
谢浩然沉默良久:“老师,这样吧!房子您也别急着卖,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