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涵觉得容安这个老爷子真是顶顶的不靠谱啊,十万八千里跑过来就是要亲自带她回容家。容家她又不是没去过,再说,她又不稀罕容家,她这样郑重其事是将她带回容家宰来过端午节吗?
顾朔将那本册子看完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将册子交给他而不是交给楚涵。以楚涵这种随便拿自己血救人的尿性,若发现这个血还有很多其他功用,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来。他可是清楚记得以前的楚涵是多么不靠谱的存在,喜欢上一个人真的愿意用命去换。
而容安老爷子给他,其本意便是要防着她这一手,也遏制她一时好奇去开发自己血液功能的念头。容家似乎每代血液传承者血液的功用都有差别,这就是每代家主将它记下来的原因。
“朔,你有听到我说话吗?”
楚涵看办公桌旁的顾朔,一般顾朔处理公务她都不会打扰,但她说的话顾朔从来不会无视,不管他在做什么?
而今天她说的话等了一分钟顾朔都没给反应,她确定顾朔没关注她。
这感觉怎么说呢,就好比你知道一个人会无时无刻满足你的所有需求,而突然那个人看不到你了,就会备受冷落一样。
“你在看什么?这么投入?”
感觉到有人靠近,军人训练有素的本能将顾朔拉回现实,不动声色地将那本册子放好,楚涵到跟前时,只看到他面前摆放着帝爵的文件。这文件还是才打印出来的,还冒着热乎气儿。
楚涵就不满了,这东西比她好看?
顾朔瞥到她微微下撇的嘴角,心里发笑,伸手将人揽进怀里,让楚涵坐在他腿上,一只手握住她的爪子确定她体温很正常,一只手捋着她背脊,看她毛顺了这才问:“怎么了?”
“你果然没听见我说话,顾朔,你变了……”果然,夫妻久了,就像左手跟右手,会渐渐失去感觉。他们竟然这么快就进入这种无感期了。
顾朔憋笑憋得胸口痛,“你是在苦恼容老爷子的事?”
楚涵憋气,不说话。
“老爷子有他的考量,但我肯定他没有害你之心。容家会挑选出一位德高望重的人守护血脉传承,而老爷子恰好就是这个人。在他看来,你传承的血脉比整个容家都重要,他这次说要带你回去,不是拖你下水,相反,是要让那些蠢蠢欲动的各派势力确保你的安全。”
“真的?”
“嗯,当然是真的!你要相信你老公的智商!”
楚涵的气势彻底垮下来,脑袋在顾朔颈窝蹭了蹭,“容家与顾家是世敌,容家迁徙到加国便与威登家结了仇,而我嫁给顾家的你,也刚认了诺曼威登这个生父,容家人是不会喜欢我的,何必去自讨没趣?”
原来小家伙在担心这个。原来,她是愿意为了他而容家决裂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容家骨血的身份郑重去你生母墓前祭拜?”
楚涵动容了。
容蓝,原本那只是她已经记不得的一个符号,但在加国这些日子,她越来越感觉自己那种切肤的情感。那是她的生身之母,是她所有因果的起源。
当年她在各种纷争中以那样悲惨的模样离开这个世界,她最挂记应该就是年幼的她,她现在活着回来了,还如此幸福,她应该跪在她墓前将这一切都好好告诉她。
告诉她这些年她的经历,告诉她自己虽然流落在外,却从来没有失去母爱,告诉她,她遇上了能够相守一生的男人,绝对不会让容家的悲剧重演,告诉她,她挚爱的那个诺曼。威登其实一直是爱着她却不自知,告诉她,他们会很幸福地生活下去,告诉她这个世界依然美好,告诉她,她,很想她……
“嗯。”楚涵在顾朔脖颈间哽咽了一声。
顾朔捋着她的背脊,从未如此清晰感觉到,这个女人,将由他来守护一生,他这个丈夫的使命原来是那么神圣。
诺曼。威登虽然放弃了自杀,但自从楚涵将他带回来后,他就坐在那座宫殿里,捻着一支玫瑰花发呆,这一呆就是几个小时,直到日薄西山也未曾动弹。
伊莱去看过他,莱菲也去看过他,但他只是笑笑,看不出喜怒哀乐,反而叫人愈发担心。傍晚的时候,楚涵提着一盒子糕点去看他,夕阳最后一道光线折射着湖光山色笼罩住他,坐在亭子里的男子捏着玫瑰的模样就如一道梦幻世界的剪影,美得不敢亵渎,也美得过分冷清。
所有的仆人乃至为了防止他再次自杀的侍卫都时刻关注着,但却没一个人敢上前,仿佛怕自己一不小心拨乱了琴弦,激起了不该激起的东西。
他们看到楚涵过来,这才齐齐松了一口气,仿佛等来了一直期盼的救世主。
楚涵信步走到诺曼面前,诺曼抬头,看着那张粉扑扑的小脸,大概是因为一路过来,运动使她的血液更流畅,在那张白瓷般的脸上留下了粉色印记,显得愈发娇俏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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