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计,本侯明知东府是‘哑巴吃黄连’,却也不得不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唯有如此,大宋王朝才有一线生机。此一节,丞相同样心知肚明。”
“可是……”
“东西二府虽一向不和,但说到底都是大宋的栋梁。如今国家有难,必要的退让甚至是含羞忍辱,皆是在所难免。”赵元摆手打断柳寻衣的疑惑,继续道,“更何况,即便没有秦卫从中斡旋,和亲之策皇上也不会放弃,赵馨远嫁蒙古亦是命中注定,谁也无法更改。”
“如此说来……秦卫离间我和馨儿的感情,其实是……侯爷的意思?”
然而,面对柳寻衣的追问,赵元并未直言回答,而是避实就虚地反问道:“既然赵馨远嫁已成定局,又何必让她留下遗憾和不舍?如果她不能斩断与你的情丝,此去蒙古势必痛不欲生,艰苦难捱,这样对她……岂不是太残忍吗?如今,让赵馨对你心灰意冷,恩断义绝,对中原不再有一丝一毫的眷恋。如此远嫁蒙古,方能洒脱做人,痛快行事。这对她……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不错!”秦卫趁势附和,“柳兄,如果你真的喜欢公主,则应该盼着她好,而不应将她占为己有。”
柳寻衣缓缓抬头,泪眼凝视着秦卫,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没有我,馨儿嫁去蒙古就会快乐?”
“不一定。”赵元坦言道,“但至少‘长痛不如短痛’,最初一段时间或许她心有郁结,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本侯相信她一定能适应草原的生活,并踏踏实实地做她的蒙古王妃。”
“对呀!”秦卫连连点头,“公主嫁去蒙古是做王妃,又不是做奴隶,你有何不放心?”
“哼!”仇寒冷声道,“说句难听的,公主嫁给蒙古的王爷,总好过嫁给你。至少,蒙古王爷有权有势,锦衣玉食,公主定能坐享荣华富贵,倍受尊崇。相反,如果公主下嫁给你,除非你安心当一辈子驸马,躲在女人背后蹭吃蹭喝。如若不然,皇上和荣王爷必定夺你官爵,将你们贬为庶民。到时,公主恐怕只能顿顿吃糠咽菜,日日为生计发愁。”
“你……”
“仇寒此言虽有些残忍,却也是事实。”赵远抢话道,“早在多年前,你与赵馨的事被荣王爷知道后,荣王爷就曾明明白白地告诉过我,他永远不会将赵馨嫁给一个无权无势,出身低贱的下人。此事,本侯一直没有告诉你,是不希望你妄自菲薄,自暴自弃。今日既然闹到这步田地,大家索性将所有的心结统统解开。寻衣,本侯回到临安后一直将你软禁在天机阁,名义上是保护你的安危,实则是担心你私会赵馨,再闹出什么乱子。殊知,今日的赵馨虽人在临安城,但其身份已是蒙古的准王妃。如果她与你私会,甚至……”
言至于此,赵元的语气不禁一滞,而后面露纠结,沉吟半晌,方才硬着头皮将自己的心思娓娓道出:“甚至你与她一时冲动,再做下什么苟且之事,到时不仅仅大宋皇室颜面不保,而且会令蒙古皇族蒙羞。其结果,只怕比当初预想的宋蒙交战还要严重恶劣。因此,本侯为免万一,不得不委屈你一段时间。原本,我想等公主离开临安后再告诉你真相,却没料到你竟如此大胆,竟敢违抗本侯的命令擅自跑去荣王府刨根问底。”
“这……”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柳寻衣猝不及防,难以招架。此时的他,感觉自己如同一位孤家寡人,在天机阁被孤立,甚至排斥。
“寻衣,你能否明白本侯的苦衷?”
面对赵元的追问,柳寻衣神郁气悴,心死如灰,面如白蜡,一言不发。
“人情是人情,但天机阁的规矩不能坏。”仇寒冷声道,“柳寻衣违抗侯爷的命令,擅自离开天机阁,此事铁证如山,不容狡辩。依照天机阁的规矩,违抗侯爷之命,当斩!”
“不可!”秦卫眼神一变,忙道,“柳兄被软禁乃事出有因,侯爷刚刚也说过。”
“不错!”赵元若有所思道,“此事不能全怪寻衣。”
“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因他一人破例,试问天机阁威严何存?侯爷日后又如何服众?”仇寒铁面无私,坚持己见,“今夜之事,天机阁人人可见,众校尉此刻就站在院中,侯爷岂能当众徇私?纵然事出有因,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至少应砍去柳寻衣一手一脚,以儆效尤!”
“侯爷,柳兄乃天机阁的功臣,如果罚他,唯恐遭人非议,说我们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侯爷,你刚刚下令惩戒破坏规矩的一众校尉,此刻岂能对柳寻衣的过错视而不见?规矩又岂能因人而异?有道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柳寻衣?天理昭昭,众目睽睽,人情绝不能凌驾于律法之上!”
“这……”
面对秦卫和仇寒的争辩,赵元不禁心生踌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谁说柳寻衣有罪?他是我下令召出去的,他岂敢不从?如果你们要砍一手一脚,不如砍小王的如何?”
正当赵元左右为难之际,一道戏谑的声音陡然自门外传来。紧接着,满脸惊慌的丁丑火急火燎地引着神色匆匆的赵禥,二人一前一后,快步朝房中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