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湘身为家主断不能袖手旁观,却又不敢独自向龙象山叫板,故而拽着金复羽和清风一起,看似维护中原武林大局,实则是壮大自己的声势,如此才有向云追月讨要交代的底气。
细细想来,陆庭湘不仅能屈能伸,懂得韬光养晦,而且能冠冕堂皇地替自己找到台阶,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今日在场的不乏通幽洞微之辈,他们对陆庭湘的心思了如指掌,只不过明眼人看破不说破罢了。
见黎海棠虎口脱险,心里最不舒服的人莫过于曾被他一箭射伤的丁傲。
然而,面对陆庭湘的“格外开恩”,黎海棠似乎并不领情,相反他在挣脱董宵儿束缚的一瞬间,竟当场做出一件令所有人大吃一惊的举动。
以迅雷之势张弓搭箭,在距陆庭湘不足七步的位置死死瞄准他的眉心
“黎海棠,你……”
“别动!”未等大惊失色的司空竹上前阻拦,黎海棠的声音已仓促响起,“数步之遥的距离,纵使大罗金仙下凡也休想躲过我的夺命箭!如果不想眼睁睁地看着陆庭湘被我一箭射穿脑袋,你们就不要乱动!”
“少在这里虚张声势……”
“不信就试试!”见陆遥愤愤不平,黎海棠的右手再度将弓拉紧几分,挑衅道,“有本事……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出手。看是他躲的快,还是我的箭快,敢吗?”
“你他妈……”
“不要冲动!”未等陆遥驳斥,气的浑身颤抖的司空竹陡然出言喝止,“这个险……绝对不能冒!”
“让你的人扔下兵刃,后退三步!”黎海棠鼓足勇气,恶狠狠地盯着陆庭湘,威胁道,“我现在很紧张,你千万别激我,当心我一时大意松手放箭。”
闻言,陆家众弟子不禁手足无措,面面相觑,纷纷将迟疑的目光投向司空竹。
“黎海棠是唐轩的徒弟,素闻其箭法出神入化……”董宵儿走到司空竹身旁,低声提醒道,“这么近的距离,纵使竹老的先天罡气恐怕也难以抵挡。除非……少林绝学‘金钟罩’。”
“黎海棠的箭不止迅若闪电,而且势同奔雷。”丁傲担忧道,“金钟罩需要提早运功,若是临危而动……未必能保万无一失。”
“陆家弟子听令,弃刃,后退三步!”
司空竹瞪着一双欲要喷火的老眼死死盯着黎海棠,心有不甘地向陆家众弟子下令。
“咣啷、咣啷……”
一阵凌乱过后,满眼愤懑的陆家弟子无不握拳透爪,嚼齿穿龈,恨不能将黎海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黎海棠!”身处漩涡中心的陆庭湘,虽有一丝惊愕,但很快稳住心神,并且毫不避讳地与其四目相对,语气波澜不惊,甚至参杂着一丝戏谑,“我刚刚才放你一马,你却反过来要杀我?恩将仇报可不是君子所为。”
“陆公子,我也是被逼无奈,只能出此下策……”黎海棠吞吞吐吐,语气颇有怯意,“只要你放过柳寻衣,我绝不会伤你一根汗毛。”
“伤我?”陆庭湘仿佛听到一则笑话,在周围人忐忑而紧张的目光下,他竟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举手投足间满含轻蔑与不屑,“就凭你,也想伤我?”
被一个自己威胁的人冷嘲热讽,黎海棠的脸上不禁感到一阵火辣。
司空竹判清形势,威吓道:“你若敢伤我家公子一根汗毛,老夫发誓你今晚走不出蔚州客栈。我有一万种法子令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是吗?”面对陆庭湘和司空竹的咄咄相逼,黎海棠似乎恼羞成怒,原本犹豫的眼神登时变的狰狞起来,狠戾道,“就算我死,也要先拉上你家公子垫背!你有一万种法子弄死我,我同样有一万种法子射死陆庭湘。你希望我的箭从哪儿刺入他的身体?眼耳口鼻还是哽嗓咽喉?亦或心肝脾肺……只要你敢说出来,我都可以满足,并发誓分厘不差!”
“你……”
“不必多言!要么放过柳寻衣,要么大家一起死!”
“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但我更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令你如此丧心病狂地袒护柳寻衣?你是龙象山弟子,明明与柳寻衣非亲非故,何以豁出自己的性命与他同生共死?”陆庭湘饶有兴致地问道,“难道……是云追月交代你的差事?”
“少废话!你们到底放不放人?”黎海棠对陆庭湘的追问置之不理,反而向他发出最后通牒。
面对黎海棠的视死如归,陆庭湘的眼神悄然一变,看向他的目光似审视、似思量、似权衡、似玩味……
这一刻,蔚州客栈鸦雀无声,静如死寂。
不知沉默多久,陆庭湘的嘴角突然扬起一丝耐人寻味的诡异微笑。紧接着,他将身体微微后仰,上身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眉头轻挑,挑衅似的望着黎海棠,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不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