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大汗和王爷,莫说挨一百军棍,纵使要我的脑袋,我也心甘情愿,绝无二话。”
“你的命在大汗心里十分金贵,就算你不珍惜自己的脑袋,大汗和我也万万舍不得它搬家。”忽烈对龙羽的忠心甚感欣慰,态度变的和蔼许多,“放心!本王不会让你白挨一百军棍,说吧!想要什么作为补偿?金银、羊马还是草原……”
“不不不!王爷误会我的意思了。”龙羽急声解释,“我今夜冒昧打扰绝不是为讨要补偿,而是……另有一件要事。”
“要事?”忽烈眉头一皱,狐疑道,“什么要事?”
“此事说来有些难以启齿,可不说又不踏实……”
“你既敢连夜闯入我的大帐,就已经打定直言不讳的念头,现在又何必故作谨慎?”忽烈不耐道,“你的心思瞒不过本王,不必装腔作势,直说吧!无论说出什么,本王都恕你无罪。”
“遵命!”
忽烈此言,犹如喂龙羽吃下一颗定心丸,故而不再矫情,左右环顾一圈,确认帐中再无其他人后,方才压低声音,将丁轻鸿告诉他的秘密一五一十地娓娓道出。
一炷香的功夫,忽烈的脸色伴随着龙羽的讲述一变再变,好奇、惊愕、愠怒、狐疑、凝重……
待龙羽话音落下,忽烈的脸上已布满阴郁困惑。复杂而深邃的双眸精光涌动,忽明忽暗。虽一言未发,但身上散发出的愠恚之气,却令人不寒而栗。
“难怪那位柳大人今天的反应如此奇怪,言谈举止表面恭敬,实则处处透着不满。”忽烈眉头紧锁,喃喃自语,“本王原以为他是因为你对大宋的羞辱而耿耿于怀,现在看来……他的针锋相对却是另有缘由。”
“正是。”龙羽的眼中杀机尽显,伺机怂恿,“但我认为最可恨的并非柳寻衣,而是大宋皇帝。他明明知道柳寻衣和赵馨……暧昧不清,却仍恬不知耻地派赵馨与王爷和亲,用心险恶,死不足惜。倘若此事宣扬出去,王爷颜面何存?蒙古王族颜面何存?”
“别急!”忽烈缓缓摆手,沉吟道,“此事的真伪及背后的缘由仍有待查清,尤其是丁轻鸿……他是不是大宋皇帝钦点的送亲太监?”
“不错。”
“咄咄怪事!既然他是大宋朝廷派来的人,又为何自己拆自己的台?”忽烈神思一凝,一语道出要害,“什么钦佩本王的英雄气概、什么良心不安……统统都是他的托辞,连三岁孩童都骗不了。”
“王爷的意思是……丁轻鸿所言有虚?”
“此事非同小可,谅他没胆子拿‘大宋和亲使’与本王的爱妃造谣生事。更何况,他说的有鼻子有眼,而且敢和柳寻衣当面对质,想来此事并非空穴来风。因此,虚……倒未必是虚言。令我不解的是,丁轻鸿既然早知此事,为何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等见到本王后才说,他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丁轻鸿的解释是苏禾和柳寻衣曾威胁他……”
“如果真受威胁,他今天又岂敢告诉你?”忽烈笃定道,“本王断言,丁轻鸿是故意缄默不言,等见到我后才将柳寻衣和赵馨的秘密说出来。”
“为什么?”在忽烈的引导下,龙羽渐渐意识到此事的蹊跷。
“一个大宋皇帝身边的宦官,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出这件事?丁轻鸿很清楚,他将此事和盘托出,必将掀起轩然大波,甚至令蒙宋结怨,闹出更大的乱子……即便如此,他仍将秘密告诉你,足见此人用心不善,绝对另有图谋。本王猜想……他也许想借此事激怒我,从而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
“借刀杀人?”龙羽大惊失色。
“借本王之手,杀死柳寻衣和赵馨,甚至破坏蒙宋修睦,引起两国战端。”忽烈讳莫如深道,“本王不知道他为何如此,但我绝不会听之任之,被人牵着鼻子走,更不会被他的鬼蜮伎俩蒙骗利用。”
“王爷的意思是……”
“派人盯住丁轻鸿,避免他与其他人接触,更不许他再向其他人提起此事。至于柳寻衣和赵馨的关系……暂时不要向外宣扬,待本王查清后再做决断。”
“王爷打算如何追查……”
“不该问的不要问。”忽烈蓦然打断,“龙羽,你要忘记今夜听到的一切,本王也没有见过你。无论这件事是真是假,皆与你无关。”
“可此事关系到王爷和蒙古的颜面……”
“回去盯着丁轻鸿,如果走漏消息,本王拿你是问。”未等龙羽辩驳,忽烈已颇为不耐地摆摆手,而后大步流星地朝帐外走去。
然而,当忽烈行至帐门时,他却突然停下脚步,在龙羽愤懑而不甘的眼神下,头也不回地冒出一句:“你今天挨的一百军棍,真是一点也不冤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