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吱!”
一声轻响,门分左右,神思凝重的谢玄缓缓步入房中。
今日的谢玄,同样与昔日意气风发的“谢二爷”判若两人。两鬓斑白,皱纹丛生,愈发深邃的眼神已有几分浑浊,原本苍劲挺拔的身姿亦变的有些佝偻。
短短数月,谢玄仿佛老了几十岁。
“拜见夫人。”
行至近前,谢玄朝凌潇潇拱手而拜,态度毕恭毕敬,语气却寡淡如水,声音也不像当初那般浑厚洪亮,反而有些低沉嘶哑,似乎……有气无力。
“如今的你已贵为贤王府的府主,因此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谨。”凌潇潇并未转身,而是透过铜镜观察谢玄的反应。
“夫人终究是夫人,无论什么时候谢某都不能僭越礼法。”谢玄淡淡地说道,“夫人突然找我,不知有何吩咐?”
“你我同住一府,却难得见上一面。”凌潇潇望着镜中低眉垂目的谢玄,似笑非笑地说道,“今天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找你闲聊几句。”
“有劳夫人惦记,谢某受之有愧。”谢玄心知凌潇潇在故作寒暄,但他并未道破,反应依旧平淡无奇。
凌潇潇一边梳理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对了,这几日可有柳寻衣的线索?”
“江湖上沸沸扬扬的消息目前没有一则是真的,柳寻衣至今下落不明。”
“一夜之间,各种流言蜚语,冒名顶替搅得江湖不得安宁,看来……是有人在暗中帮柳寻衣绝处逢生。”凌潇潇幽幽地说道,“此事,你有何高见?”
“连清风盟主都束手无策,谢某一介莽夫,又岂敢谈什么高见?”谢玄谦逊道,“就算有人帮柳寻衣瞒天过海,我们也找不出一点证据。那些假冒柳寻衣的人大都身家清白,他们口中的‘张三’、‘李四’八成也是化名,想在偌大的江湖找出他们无异于大海捞针。”
“此事你要多多上心,切不可怠慢。”凌潇潇叮嘱道,“柳寻衣必须为瑾哥的死付出代价,他一日不死,你我一日不得安宁。”
“记下了!”谢玄拱手领命,语气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你对追杀柳寻衣这件事,似乎不是很上心。”凌潇潇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死死盯着镜中神情木讷的谢玄,别有深意地问道,“你明知江湖上有人鱼目混珠,却依旧被人牵着鼻子走,将精力白白浪费在那些子虚乌有的流言上,反而对柳寻衣的真正下落兴致缺缺。怎么?你是不想替瑾哥报仇?还是认为柳寻衣……罪不至死?”
凌潇潇此言一出,谢玄古井不波的眼中陡然闪过一抹慌乱之意。
其实,在追杀柳寻衣这件事上,谢玄一直在避重就轻。原因无他,只因谢玄知道柳寻衣是洛天瑾的骨肉,并且洛天瑾死前不止一次向他托孤。
出于对先主的赤胆忠心,谢玄一直在竭尽所能的左右逢源。一边装出一副忙的不可开交的疲惫模样,应付清风和凌潇潇的不断施压。一边装傻充愣,故意被江湖流言牵着鼻子走,凡是有可能触及柳寻衣的真相,他统统选择视而不见。
“夫人明鉴,谢某这段时间一直在悉心追查柳寻衣的下落,万万不敢掉以轻心。只是柳寻衣太过狡猾,自从他最后一次在京北大营露面,仿佛人间蒸发,再也没有其他消息。”
“能让柳寻衣在河西‘人间蒸发’,绝非一般人可以做到,无非是蒙古人或者秦家。”凌潇潇提醒道,“既然他出现在京北大营的消息广为流传,说明蒙古人无意替他保密,更无意帮他。如此一来,只剩秦家。你为何不从秦苦入手……”
“夫人所言甚是,秦苦……确有嫌疑。”谢玄故作为难,吞吞吐吐,“只不过,秦苦今非昔比,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流落江湖的毛头小子,而是手握大权的秦氏家主。眼下无凭无据,莫说谢某不敢贸然上门,即便是清风盟主……怕也不便向他兴师问罪。”
“借口!”凌潇潇脸色一沉,语气变得愈发不善,“我爹是武林盟主,于情于理他必须保持中立,遇事秉持公正严明。但你不一样,你是贤王府的新主人,是瑾哥的好兄弟,纵使做出一些过激之举也是人之常情,相信天下人不会胡乱妄议。可如今,你竟用‘无凭无据,不敢贸然上门’这样的借口装聋作哑,任由柳寻衣和秦苦唱双簧,你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而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敢掉以轻心,是不是太讽刺了?用这样的借口搪塞我,又是不是太牵强了?”
“夫人,我……”
“归根到底,你一直怀恨在心的人并不是柳寻衣,而是我!”凌潇潇厉声道,“你故意放纵柳寻衣,目的是报复我,甚至是报复我爹。你想看我们父女无计可施,想让我们身败名裂,从而被中原武林耻笑,被天下英雄唾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