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的功劳不被人视作你的悉心教导?赵元该死、仇寒更该死,他们一直看不起我,对我百般压制,千般刁难,生怕我一不小心抢了你的风头。柳寻衣,你一直被众星捧月地走在前边,何曾回头看过我脚下的荆棘?你对我的帮助,不过是为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让所有人以为你不仅天赋异禀,勤奋好学,而且古道热肠,重情重义……”
“原来在你心里……我一直是虚情假意,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秦卫的一席话,令柳寻衣心如刀绞,肝肠寸断。
“不!”秦卫强忍着眼中的泪水,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一直将你当成生死与共的兄弟,直至今天,哪怕你拿剑指着我……我仍视你为兄弟。如果我要杀你,一百个柳寻衣也死了,岂会让你活到今天?以前我不如你,跟在你后面,做你的影子我心甘情愿。如今,我好不容易出人头地,你为什么不能跟在我后面一次?我做天机阁主,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让你做副阁主。我的一切都可以和你分享,权力、地位、金钱甚至是女人,只要你喜欢,只要你一句话,我的东西你随时可以拿走一半,我若犹豫一下,秦卫两个字从此倒过来写!可你呢?你愿意和我分享什么?你什么都不愿分给我,你只愿施舍,将你不在乎、不重视、不需要、不喜欢的东西像丢废物一样丢给我,对此我却要蒙恩被德,感激涕零,这样真的公平吗?”
“这……”
“柳寻衣,我秦卫自认对你问心无愧,反倒是你,从来没有将我当成兄弟,你只将我视作跟班、随从,你受苦会找我倾吐,但我受苦……你却从未主动关心过一次。真正无情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秦卫滔滔不绝地痛斥道,“你见不得我比你好,见不得我比你风光,你心生嫉妒,于是千方百计地拆我的台……”
“不!不不不!”柳寻衣心乱如丝,连连摇头,“我从未有过这种想法,更未想过拆你的台……”
“是吗?”秦卫狞笑道,“从你回天机阁的第一天,便知道我取代赵元成为新的天机阁主,可你有没有向我行过一次礼?有没有对我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恭敬?甚至……有没有叫过我一声侯爷?自家兄弟不拘小节我无所谓,但在外人面前、在麾下面前,你可曾对我有过半点敬畏?此事若换成旁人,但凡与你计较一次,足以令你死上十回八回。说到底,你和赵元、仇寒一样,打心眼里看不起我,认为我不配凌驾于你们之上。可越是如此,我越要凭自己的本事不断上进。不仅要向你们证明,更要向天下人证明,我秦卫的手段不比你们任何人逊色。在这世上,并非只有你柳寻衣是天之骄子,也并非只有你可以混的风生水起。”
“今天……你终于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由于愤怒,他的额前青筋暴起。由于震惊,他的面色苍白如纸。由于失望,他的眼中溢满忧伤。
这一刻,柳寻衣的心情复杂的无语言表,纠结的无以复加,沉痛的无法呼吸……
对于秦卫,柳寻衣有怒、有恨、有悲、有怨……但听过他刚刚的一席肺腑之言,柳寻衣对他又多出一丝恻隐、一丝同情、甚至是……一丝轸恤。
怀揣着复仇之心,誓要替赵元报仇雪恨。
然而,此时此刻的柳寻衣,已不可能再对秦卫痛下死手。
也许出于秦卫刚刚的一番话,也许出于柳寻衣心中仅存的那一丝难以割舍的兄弟情义,也许……秦卫说的对,柳寻衣行事从来不考虑前因后果,只会一时意气,感情用事。
“啊!”
突然,百感千愁,心死如灰的柳寻衣发出一道雷霆怒吼,举剑朝秦卫脖颈的方向狠狠刺去,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剑锋擦着秦卫的肌肤深深插入墙壁,一柄无极剑几乎没入三分之二,足见柳寻衣这一剑的劲道何其罡猛?
与此同时,骤不及防的秦卫被吓的神湛骨寒,心胆俱裂,任由被剑刃划破的脖颈缓缓向下淌出一缕鲜血,他仍如木雕泥塑般一动不动,手足无措地望着睚眦俱裂的柳寻衣。
此刻,若非秦卫背倚墙壁,恐怕他早已瘫软在地。
“从今往后,你我再不是兄弟!”
咬牙切齿地留下一句满含愤懑的威胁,神郁气悴的柳寻衣深深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秦卫,蓦然抽出宝剑,快步离开房间,眨眼消失在黑暗中。
待柳寻衣走远,心有余悸的秦卫方才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同时脚下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地。神情木讷,眼神呆滞,似乎沉浸在与柳寻衣的兄弟反目中,心痛难当,泫然流涕,久久难以自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