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城
圣女殿四周静谧,柳明溪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
恍惚间,她仿佛来到月城外,看到月城古旧沧桑的城墙外,火光滔天,浓郁的血腥味儿在风中弥散开来,汩汩殷红染红了大地。濒死的惨叫此起彼伏,声声刺破高远的苍穹,沙漠腹地俨然成了一个恐怖的地狱屠场。
柳明溪一凛,她蓦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好端端趴在软榻上打盹,在她不远处,一诺仍在不停地写写画画。
她做梦了。
赵政霖日暮时分离开,偌大的圣女殿中就剩下她和一诺,当然,她可不认为赵政霖真会让他们母子单独留在这里。
柳明溪望着一诺,她的心弦绷得紧紧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要发生,却又毫无头绪。
柳明溪的耳朵极是灵敏,她可以听到外头传来的呜呜夜风中似乎夹杂着什么古怪的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的打斗声以及痛苦的哀嚎声。
甚至空气中还有隐隐约约的血腥味……就好像仍然在她刚刚做的那个梦中一样。
那个梦的画面未免太过真实,即便醒来后,她仍心有余悸。
柳明溪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匆忙跑到落地琉璃窗边。
果不其然,她看到了天边隐约的火光!
难不成,先前浮现在她脑海中的那些血腥屠戮的画面是真实发生的,不是做梦?
柳明溪神情紧张地站身来,大声喊道:“翼大人?我有要事请教。”
屋中一角,毫不起眼的阴暗处,有一抹瘦小的黑色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
翼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朝着一诺施了一礼,便躬身侍立在旁。
至于柳明溪,他向来是不屑一顾的。
柳明溪碰了壁,不免有些尴尬,不过,她更好奇的是,“翼大人,外头究竟发生了何事?”
翼当然知道,但他有些懒得理会,“殿下自有安排,夫人安心等待殿下回来就是。”
换句话说,要问就问赵政霖,别问他,问了,他也不会搭理的。
柳明溪见状,也只得识相地住了口。
一诺抬眸看了看一脸漠然的翼,又看了看面有愁容的柳明溪,他淡淡吩咐道:“如此,你便退下吧。”
“是。”
翼的身影就像来时一样,如同一抹虚影,渐渐隐入阴暗中。
一诺略为思索,启口问道:“娘亲的脸色不太好,是有心事么?”
柳明溪微窘,她勉强地扯了扯唇角,若无其事道:“无事,你写字吧,我在这里等你爹爹回来。”
一诺有些古怪地觑了她一眼,要知道,他向来只叫杜鸣生为爹爹,但柳明溪口中所指的显然是赵政霖,他想了想,到底没有说破。
柳明溪若无其事地安抚好一诺,她心中却越发焦灼了。
她很想现在就问问赵政霖,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需不需要撤离,若是要撤,该往哪里撤,如何撤?
她以前是无所畏惧,如今有一诺在旁,她格外怕死,更怕他受伤,当然,她怕死也是放心不下一诺。
柳明溪的脑筋快速运转起来,圣女殿外是有阵法的,一般人进不来,也出不去。按说这里比月城的任何地方都安全,可是,倘若那些人本就是冲着圣女殿来呢?
他们继续待在圣女殿,岂不是会成为众矢之的?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柳明溪觉得自己好像找到真相了,她的心跳骤然又快了几分,“噗噗噗……”好像快要跳出胸膛来。
“咔”
柳明溪猛然回头,却发现是一诺搁下了手中的笔,正一脸凝重地盯着她瞧。
一诺的语气肯定,“娘亲有事瞒着我。”
柳明溪本就不擅长掩饰,她磕磕巴巴地否认道:“没,我没什么事。”
一诺将秀挺的眉峰微拢,小大人般叹了口,追问道:“为何瞒我?”
柳明溪心中霎时升起浓浓的愧疚感,她,居然让她年仅三岁的儿子为她担心了。
她摆了摆手,“真没什么事,我,我只是不放心你爹爹。”
一诺了然地点点头,这段时间他算是看清楚了。
他的父母虽然表面上别扭扭,其实心中还是很牵挂对方的。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娘亲去看看他不就行了?”
月城是安全的,而且他们还有那位神出鬼没的叔叔暗中护着,应该出不了什么事。
柳明溪诧异地看了看他,刚想点头,却觉得有些不对。
什么叫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一诺用错了词,她本想纠正一下,可是凭她那点墨水,似乎不够用来指点一诺的。
她想摇头,似乎也同样不对。
她现在满脑子都想如何,尽快找到赵政霖,好像只有在他身边,才是安全的。
唯一的问题是,赵政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将她拘禁在一处,这回也不例外。
柳明溪无奈道:“外头有阵法,我们出不去的。”
一诺的唇角忽然弯起好看的弧度,“正好,我对外头的阵法颇感兴趣。”
柳明溪闻言又是一惊,他才三岁而已,就已经知道什么是阵法了吗?
一诺神情轻松道:“那些阵法其实只是些障眼法,很简单的。”
柳明溪心中早已经掀起了惊滔骇浪,外边的阵法让她一筹莫展,结果一诺说只是些障眼法,还很简单。
再一想,其实吧,赵政霖和明十七似乎都能轻松出入,惟独她不行。
难不成真是她太蠢的缘故吗?
一诺乐颠颠地起身,拖着柳明溪的手就往外跑。“娘亲,我们去看看外头的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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