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得再问了。
不多时就到了老夫人所在的正堂,槅扇大敞,木架支起窗棂,四面通风,一踏进屋子里,清风徐来,好不惬意。
江词不出意外地看见了老夫人,她正端坐在高堂之上,一身雍容华贵,金线蚕丝织成的绸缎穿在身上,头上戴着鎏金金步摇,手腕上扣着翡翠玉镯。
轻抿茶杯,气度浑然天成。
江词不自觉浑身一哆嗦,感觉这个老夫人会是个很难缠的角色。
“奴婢江词,参见老夫人。”
一道暗沉的声音从头顶上响起,自有不怒自威的气魄,“行了吧,快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给太后请安呢。”
江词规矩地起身,又听老夫人说:“抬起头来。”
江词不知何意,却还是乖乖仰起头,老夫人的眼神中似有探究的意味,不断地打量她,从上到下,从下到上。
江词明显地感觉到,老夫人在打量自己扁平的上围时满是嫌弃,这点让她分外尴尬。
今后顿顿喝木瓜汤!看谁再敢鄙视自己的身材!
老夫人不知道她心里那点小九九,“虽说身材普普通通,但长得模样还行,有几分姿色。”
江词心里想:“但”字前面的都是废话,老夫人您能把这虽说去了吗?辣耳朵!
谁料老夫人下一句话让她目瞪口呆,“楚含钟意你,既如此,那就收了你做通房丫鬟吧!”
那个给老夫人吹耳旁风的青青亦是膛目结舌,谁能想到她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怎么嚼了好几天舌根子,这老夫人反倒就要把江词指给大少爷做通房了!
青青顾不得那么多了,上前就说:“老夫人,这个江词不过蒲柳之姿,哪里配得上大少爷!况且大少爷作风正直,怎么会和一个下人纠缠不清,一定江词这个狐狸精勾引大少爷!老夫人,你可万万不能将她指给大少爷啊!”
江词站在原地分外尴尬,她有青青说的那么不堪吗?这个丫鬟是狗急跳墙口没遮拦了吧。
老夫人却煞有其事地点头,“你说的对,依你之言,江词应该怎么处置?”
我靠!这老夫人居然听信了青青所言?不过也是,这丫鬟本来就是这老夫人身边的人,不信她难道还信只见过一面的自己?江词感觉自己真是惨透了,说不定待会儿就被青青这个绿茶婊给想法子收拾了。
青青见有可乘之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依我看,江词不守礼数,勾引大公子,就该把她卖到窑子里,省得她再勾引别人!”
哇,青青居然这么歹毒,真是最毒妇人心!江词一想到丽春院的老鸨还有灯红酒绿的厢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才不要再回到那个破地方。
老夫人还未发声,江词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正欲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为自己辩解之时,身侧却忽然掠过一丝亮白的影子,衣袂飘飘,白色的织锦短靴不染一丝尘埃,她抬起头来,这不是纪楚含吗!
如果江词没记错,他现在理应在房里打着吊水,等着自己回去端一盅红烧肉回去。一个时辰的点滴,怎么提前结束了?
纪楚含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向端坐高堂上的老夫人行礼,老夫人似笑非笑,“孙儿你怎么来了?”
纪楚含瞟了一眼青青,青青脸颊顿时涌起绯红一片,纪楚含不屑地冷笑一声,“孙儿听说最近总有人在奶奶身边乱嚼舌根,孙儿想着是不是要过来请示奶奶把那人的舌头给割了?”
青青的脸色瞬间青如其名,直接就慌了。
老夫人却抿着唇角,眼里含着丝丝笑意,纪楚含又说:“方才我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有人说我被勾引,与书童卿卿我我,这莫非是在说我行为不检、作风有问题?”
青青一听,脸色瞬间又如宣纸一般,白了。
“我既然是这么容易被人勾引,莫非是在说我枉读圣贤书,不懂礼法?”
青青的脸色随着纪楚含的声音不断变化,忽而苍白忽而害怕。
纪楚含却连看她一眼都懒得,继续说道:“奶奶,有人给我扣了这么大的高帽,孙儿当真是不敢接。”
青青脚下一软,终于是忍不住,砰地一声跪倒在地,不停地求饶,“青青错了,青青没有此意,还望大公子大人有大量,饶了青青吧。”
纪楚含还不放过她,“奶奶您看,我如果不饶了她,就是我小肚鸡肠,当真高明!”
江词在一旁听了半天,差点笑出声来,她倒不知道纪楚含什么时候嘴皮子这么利索了,字字珠玑,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