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是在红瑶进府的一炷香后。
李忠前来汇报时,言语间透着小心,好像生怕她会盛怒之下做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江词倒有些哭笑不得,她有这么可怕吗。
她让李忠下去,靠在躺椅上假寐,闺房内香炉燃起气雾缭绕,氤氲迷蒙,宛若仙境。
不多时,只听得‘吱呀’一声,却是芍药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芍药将托盘放下,从中拿出一盅滚烫得药汤,为她倒了一碗,腾腾地冒着热气,这屋子里顿时一股浓郁的中药味,连这熏香都掩盖不了。
江词不由蹙眉,好容易终于不用闻着这刺鼻得中药味,这药一呈上来,真是瞬间回到解放前,她睁开眼睛,芍药谨小慎微地哄着她,“大小姐,这药该趁热喝,您就忍着些。”
长痛不如短痛,江词紧蹙着蛾眉,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感觉缠绕在味蕾之上,浓郁化不开,江词生理性地觉得一阵恶心,趴在桌前干呕了半天,什么都吐不出来。可偏偏这药忌甜,薛铭宇吩咐了万万不可服药后再吃蜜饯,否则这药效就功亏一篑了。
江词艰难地忍着喉中火辣辣的苦味,又咽下了两杯茶水,才觉得好些,在抬眼时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看得芍药心头胀满了酸涩。“小姐你忍着些,薛公子说了,这药再喝上半个月就好了。”
江词便冲着她牵强得笑笑,紧抿着唇不发一言。
自打一个月前,她为了纪楚含豁出性命得输血,为此昏迷了三天三夜,王府上下为了她的事情忙得团团转。秦王更是连早朝也不上,终日陪在她身边照顾。
薛铭宇日夜不眠不休为江词调配了各种补血的药剂,才终于把她弄醒,为此,这些日子江词几乎是靠着药汤吊命,每天被苦的不成样子。薛铭宇摇头叹气地对她说‘只要撑过这一个半月就好了’。
江词点头,但无奈她这次失血过多,身子落了寒气,有些毛病却是怎么也好不了了。
一想到此处,心口像是被滚水烫过似的,霎时就蜷缩起来,撕裂般地刮得生疼。这比喉中的药还要苦上三分,胸腔内溢满苦涩,江词阖上眼睛靠坐在躺椅上,佯装假寐。
这才是她避而不见纪楚含、王府与薛家宣称结亲的真正缘由。
但……既然纪楚含有了新欢,这样也好,不用再想着她了。
纪秦两家的请帖毫无意外地也有元祈一份,当朝丞相之子的大婚自然是百官前来拜贺,皇帝亦是要前去给丞相一个脸面,走个过场就离开。元祈对此事本没有太大的兴趣,但听闻红瑶在纪府一切顺利,到生了份去看热闹的心思。
本打算把纪楚含除之而后快,但现在,获悉王府种种,他却改变注意了。慢刀出细活、温水煮青蛙,且看着红瑶如何表现了。
转眼间,已到了纪秦两家的大喜之日。
鞭炮声、喜乐声不绝于耳,丞相府的门前不断有人踏过门槛前来道喜,普通的百姓们也争相来此处凑个热闹,一时间相府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新娘子的花轿从城东一路抬到城西,这一路上红布铺地,唢呐声、铜锣声就没停过,喜娘一路上撒着细碎的花瓣,不时还抛出几把碎银子,笑意纵横,扯着嗓门道:“这是秦家老爷赏的,今天秦姑娘大喜,还请诸位同乐”。
百姓们争相抢着地上的碎银子,一边对秦家感恩戴德,不住地说着奉承话,喜娘笑得合不拢嘴,坐在花轿里的秦茜谣亦是笑意盈盈。
上次她被赶出皇宫丢了脸面,世人对她诸多责难,她怎能不心生怨忿。可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了,苦尽甘来,他们拿着秦家的银子就全然忘记当初说过什么恶心话了。
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她不能和这些人动气,秦茜谣这样想着,镇定下来,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赶忙放进口中。自打上次以后,她越来越容易动怒,待会儿可是婚宴,可不能出了岔子。
这一路撒花发钱耽误了许久,秦茜谣怕耽误了吉时,就催促着喜娘别耽误正事。喜娘知道新娘子素来脾气不好,怕她在大喜日子再闹腾起来,就吩咐着抬轿得快些走了。
纪府这边,纪楚含站在门前面无表情,丝毫不见一丝身为新郎官的喜悦之情,礼节性地迎接着一众前来贺喜的宾客。忽地发现一众人等的注意力都被另一侧夺了过去,纪楚含抬眼一看,原来是四皇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