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面前,不知是所为何事啊?”
断魇已将方才无湮所下的毒悉数吸入腹中,嘴角边上划过一抹鲜血,他道:“怀玉郡主是教主派发给我的任务,非死不得无功而返,既如此,还请无湮护法取走我的项上人头,去给教主一个交待。”
“你!”无湮气愤地拿手指着他说不出话来,他们三人在冥教的选拔中脱颖而出,更是共患难同生共死的兄弟,断魇却如此糊涂,为了一个女人抛弃自己的性命。无湮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是你自己找死,若是把面前的这个女人杀了,我还能和教主请示留你一条活路!”
谁料断魇却摘下面具,露出的是一张俊秀儒雅的面容,上面的疤痕早就消失殆尽,这样的他看起来少了几分肃杀之气,倒像是上京赶考的书生。
他道:“断魇承蒙教主的收留,才得以存活至今,但能够摘下这面具才是多年来我一直心之所向。”雨势渐渐衰弱,他的鬓角黏在脸上,不觉有几分凄然,口中开始不停地涌动出鲜血,“郡主曾说能让我摘下面具时,我才觉得这一生才算是圆满了。”
仿若回到了无拘无束的年少时光,他是师父的得意门生,身边总有个跟着他的小师妹,只是后来他修炼邪功走火入魔,自此以后被逐出师门,他从此才与黑暗相伴,为冥教尽心尽力鞠躬尽瘁。
冥教只是他一时的寄托,他自恃是正道出身,在世间浑浑噩噩两年,期间冥教的人几次向他抛出了橄榄枝,他都婉言相拒,不过是他打心里认为,他们不是同道中人。后来他面容逐渐生出疤痕,是修炼邪功的后遗症,几经波折过后,他才下定决心,成为了冥教中的五大护法之一——断魇。
今时今日,摘下面具,他才觉得重获新生,几年的杀戮过后,他几欲忘记了自己本来的名讳。但如今濒临死亡的边缘,眼前浮现起最珍贵的回忆,是他与小师妹在山间的打闹,那时候只等着学成下山,就可以上门提亲,娶师妹进门。
记忆中的小师妹问他,“师兄,你瞧我穿什么颜色的衣裳好看?”他答:“红色吧。”嫁衣的颜色,他不过是随口一说,后来师妹就一直心仪红色的衣裳。她确实肤如凝脂,穿红色的衣裙就美艳无双,整个师门的女子都比不上她。
他的师妹记忆中总是善良美好的,只可惜后来就再也没见过她……
断魇眼中神采逐渐消失,口中的鲜血却流个不停,他站在这一片泥泞之中,终是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他以命抵命,换了江词的性命,无湮眼眸一冷,随手一挥粉末漫天,落在了断魇的尸体上,不消片刻,断魇的尸身顷刻间就化为灰烬。他冷冷道:“既然断魇将郡主的性命抵了,那这次无湮就放过郡主一码。”
那边纪楚含仍旧和尤鸷打得不可开交,守护着皇上和董贵妃的侍卫和刺客们亦是纠缠不休,无湮身子一跃而上,到了竹枝上头,形如鬼魅,声音在空中回声阵阵,“师兄,速战速决!”
尤鸷闻言,双手一道暗器划过直击那边的皇帝,却见纪楚含出手飞快地上前,阻隔住了那枚暗器,暗器却正中纪楚含的手臂。再一抬眼,尤鸷和他的手下们早已飞一阵地消失在众人眼前。
刺客已散,这雨却也停下了。
手臂上的暗器不过是小伤,也没有下毒,纪楚含便没放在心上,他上前,见皇帝和董贵妃都被侍卫包裹得密不透风,请示问道:“父皇和贵妃娘娘有无大碍?”
皇帝长叹了一口气:“朕没事,有劳太子了。你这伤如何?”
“无事,只是小伤罢了。”
皇帝点点头,又道:“爱妃肚子里还怀着朕的骨肉,经不起惊吓,速速启程回宫吧。”
“儿臣领命。”
纪楚含话音刚落,却听得另一侧江词惊叫一声,众人的视线顿时汇集到那处。元祈靠在江词的肩头全然失去了意识,他这么一大坨身躯,江词哪支撑得住,他整个人昏倒以后,江词被他压得身子已经摇摇欲坠,最后直接掉入了泥坑之中。
衣裳弄脏了什么的这都好说,但江词想到她落地的位置正是方才断魇尸体消失的那处,顿觉毛骨悚然,想要站起来偏偏身上压着一个元祈,江词急得都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