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难眠。
夜半,薛府早已静谧无声,江词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
她已经睁开眼睛躺了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前,她还和元祈说自己累了,要休息了。元祈会意,便让她先躺下歇息,宫门马上就要关了,他要回宫处理一些要事。
如今房中只剩下她,还有一个薛府执勤的丫鬟,丫鬟就住在隔间,只要她稍微有一点动静就能把丫鬟吵醒。
江词长舒了一口气,方才那个丫鬟已经来了两次,问了四次她可有什么需要。江词有些无奈,直接躺在床上,便不动了。
忽听得门外传来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门被人轻声推开,隔间的丫鬟立时便听见了响动,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榻,一见来人,急忙跪伏在地,“参……”
纪楚含向她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摆摆手让她继续回去歇息。
躺在榻上的江词不清楚是什么状况,只听见那个丫鬟念叨了一声什么话,然后就没声了。
不会是又来人谋杀她了吧,江词心头一骇,额上冷汗直流,才被刺杀就又来的新的招数?枕头下是元祈送给她的匕首,她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慌张感就愈来愈大,她紧攥着那把匕首,只等着那人一旦走进就将匕首逃出来,杀他个措手不及。
却听到那人站在床头前,再就不动了。
江词紧绷着的神经没有丝毫松懈,却又听见那人轻声叹了一口气,有些熟悉。感觉有时候诡异地准确,江词松开了攥着匕首的一只手,房内便只能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江词听在耳中忽而觉得分外安稳,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一夜过去便是数十年。
翌日,江词不知道睡了有多久,才朦胧中醒来。
混浊的双眼睁开时,外头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她不知道,自己竟然已经睡了这么久。
床边坐着的正是纪楚含,他似乎神色有些疲惫,眼眸中有几缕红血丝,看样子比平日要憔悴。
“你一夜没睡?”江词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干涸无比,纪楚含立即会意,到桌边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江词颤颤巍巍地接过,心头默然一惊,她现在竟是已经到了浑身无力的地步。
伸出的手腕暴露她现在的状态,苍老、布满皱纹的肌肤松弛无比,她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淡笑着说道:“我不想喝了。”
“我来喂你。”纪楚含神色自如地举起茶碗,送到江词的嘴边。
江词忽而怔愣地盯着他,一时之间忘了动作。
纪楚含轻轻一笑,“你傻了?喝茶。”
初升的朝阳洒在纪楚含的身上,他的肩膀上映着深深浅浅的光斑,瘦削俊逸的脸庞,清淡疏离的眉眼,一如既往,但比过往还要温柔几分。
江词乖巧地张开嘴,然后抿了一小口茶,干涸的喉咙顿时如蒙大赦,总算是舒服了一些。纪楚含将茶碗放到桌上,然后作势要扶她起来,道:“还饿着肚子吧,早膳早就备好了,看你一直没醒,我就没叫你起来。”
江词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昨晚睡得不太好。”
“是吗?”纪楚含淡笑着问道,“我昨晚来的时候,你睡得倒是安稳,一直打着呼噜呢。”
“怎么可能!?”江词一瞬间羞红了脸,捂着脸气急败坏地为自己争辩,急忙解释道:“我睡觉从来不打呼噜,一定是你瞎说的!”
纪楚含被她逗笑了,极力忍着笑意,终是崩不住笑出了声,“好了,空着肚子不好,待会儿我带你出去走走。”
江词就知道他是在戏弄她,纪楚含什么时候学的这些,果真是和元祈认识了以后,人都变了,一样的……招人讨厌。但她多有不解,“去哪里?”
“吃完早饭我就告诉你。”
江词:“……”
她现在的状态适合出去吗?江词对此表示深深的怀疑,但是纪楚含这样说了,索性她自打入宫以来也没怎么没出去过,那就算出去走走也没什么关系吧。
用过早膳过后,身上才恢复了一些气力,江词闲散地洗漱了一番,但没有照铜镜。从她手腕上的肌肤,她大约也能猜到现在的状态,头发……约莫白发更多了一些,脸颊上的皱纹估计也更多了。
房内的铜镜被撤了出去,就是不想让她照镜子伤心,她心里清楚,便也没说什么。
出门之前,纪楚含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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