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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兰顿了顿,说:“阿久偷你们东西了?”
“偷了我们的鱼。”
周兰细眉一拧,说:“长青哥又做这种事,他不该帮他的,不然怎么能把他逼回家里去。”她见宋金看着自己,明显是对自己说的事感兴趣,就继续说,“阿久今年才十八岁,高考失利后就没再念书了,在社会晃荡。好像是打工的时候被人欺负了,受了很大打击,就跑到了何家村来。开始身上还有点钱,但没有收入,钱很快就用完了。”
宋金恍然大悟,难怪采野菜能看见他,还来偷鱼。他说:“你说得对,戴长青是不该帮他,这种孩子就是仗着有人帮他,才肆无忌惮挥霍别人的好意。他的家人不管吗?”
“家里人来过的,但阿久一听见他们来了就躲。”周兰说,“他这是心理疾病,得治,但他爸坚持认为就是矫情,让他吃点苦就没事了,以后想通了会重新回到社会。”
宋金也听过什么一堆心理疾病的事,但他不信,心又不是生物,怎么会有自己的想法。心病都是能治的,有病就是闲的。
如果这个时候宋金说了自己的想法,周兰对他的印象只怕会立刻发生变化。
三观不合,是不能做朋友的。
但作为生意人的宋金习惯了不将心里话说出来,周兰也没想他会那样想,继续闲聊了其他的事,感觉十分轻快。
周兰说:“你们会做饭吗?”
宋金听出言外之意,这是要一条龙服务,把晚饭也给做了。他立刻说:“会,三胖做的饭菜可好吃了。”
周兰有些意外,说:“他不会杀鱼,做菜却好吃?”
“他讨厌滑不溜丢的东西。”宋金也不太理解她这句话的逻辑,不会杀鱼做菜就不能好吃了?杀鱼也是厨艺的一种表现?他没多想,听见三胖的脚步声正往这过来,说,“这么晚了,你也快回去吧。”
周兰也没打算留下来吃饭,她已经吃过饭了,饭后散步,才往这边走。不过作为一种礼节,他没留自己,反而有种赶人的意思,也让周兰意外了。
明明看起来是个很懂礼数的人,怎么会暗暗赶人走?
周兰多看他几眼,发现他依旧是白衬衫黑西裤,又没有换衣服。一个打算隐居的人,却不带衣服。是真忘记了行李,还是……根本没有?
穷的揭不开锅了?所以不敢留她吃饭?
女孩子心思细腻,不到十秒,她的脑子已经转过了好几个猜测。
宋金送她到长满杂草的院子就收住了腿,唐三胖这时候过来了,还在门槛那就叫她名字,用叶子包了一包的桃子小跑过来,笑说:“我们早上摘了点桃子,卖相不好,但挺甜的,你拿回去吃吧。”
周兰客气道谢,要接过来,但唐三胖瞧见夜色已黑,村里又没路灯,她的手电光火太弱,路都照不清,就说:“我来拿着桃子吧,送你回去,这么晚了。你的手电筒也该充电了,夏天蛇多,路上还可能跳出几只青蛙来,万一踩到它们,你怕它们也怕。”
“胖哥你想得真周到。”连青蛙都想到了,还怕她踩了它们。周兰抬眉看他,是个大胖墩,长得像尊弥勒佛,面相很慈善,有一张一眼看去就会让人觉得这人是好人的脸。
她这才说:“我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
唐三胖张口就要说,又赶紧改口,说:“我叫贾胖,又高又瘦的那个叫金大河,刚跟我一块杀鱼的叫元彬。”
骗人真累。
周兰笑笑:“他长得倒真像元彬,挺帅的。”她还想说他的名字也很有趣,但怕伤了他的自尊,就没吭声,毕竟他是真胖,不是“假”胖。
唐三胖送周兰回去了,宋金不等两人身影完全,就跑回屋里去,熬他的鱼汤。
何大进已经生好了柴火,水是去后山接的山泉水,路不好走,桶又破,只接了半桶。他见宋金进来,说:“今晚没云,有月亮,估计明天是个好天气,你下井把井给洗了吧,就不用去接泉水了。”
“我去?”宋金说,“你比我还高半个拳头。”
何大进什么也没说,晃了晃自己受伤的手。
宋金闭上了抗议的嘴,一会又说:“我想进城买衣服。”
“行啊,等天快亮的时候去看看有没有鱼,有的话就去农贸市场卖鱼,顺便买衣服。”
“成!”
“咚咚。”
门外敲门声刚起,宋金就说:“三胖这家伙敲什么门啊……”
他起身去开门,门缝还没完全打开,就看见门口站的不是三胖,而是房东苗大翠和何五流。
苗大翠见门缝一开,就伸手推门,一见宋金就扯开了大嗓门,说:“白天偷桃子的事还没算呢。”
宋金下意识掐了掐裤兜里的三百块钱,总觉得这钱转眼又要被别人打劫走——果然来路不正的钱拿着心虚。
何五流说:“白天来警察的事你们也知道吧?我爸确实是失踪了。”说完他就听见屋里头有人冷哼一声,竟然十分像他爸。他急忙探头,没瞧见他爸,只看见了个年轻男人,他记得这人叫金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