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上,正襟危坐。
不等他开口,老人已然开口道:“是为剑宗少主之事来的?”
李清羽点头道:“正是。”
与张召奴相交不浅的李紫剑轻声叹息道:“打不得,动不得,此事确实棘手。”
李清羽脸色微变,紧张道:“难道我们要任由那剑宗少主在江陵城中放手施为?”
李紫剑沉吟道:“那也不至于,毕竟是在我们的地盘上,区区一个徐北游还翻不起什么大浪。”
“就怕禹匡趁机插手。”李清羽苦涩道:“这个禹飞熊视我们为眼中钉,肉中刺,听说徐北游此番前来湖州,就是应他之邀。”
李紫剑脸色晦暗,沉吟不语。
李清羽偷偷观察着自己父亲的脸色,试探说道:“我们李家与徐、禹二人并无深仇大恨,说到底还是因为牵扯进了蓝韩党争之中,若是能够讲和……”
李紫剑脸色骤然一变,目光凌厉地注视着他,一字一句道:“你想改换门庭?”
已经是李家家主的李清羽在老人的目光注视下竟是微微颤抖起来,低声道:“孩儿不敢。”
李紫剑脸色阴沉得让李清羽不敢正视,眯眼道:“贸然改换门庭是大忌,我们应付不了禹匡和徐北游,难道我们就能应付蓝相的手段不成?”
李清羽竭力平复了心情,鼓起勇气轻声道:“若不讲和,我们就逆来顺受不成?江南八大世家表面上同气连枝,实际上互有龌龊,尤其是那江左谢家,背靠着当今圣上,向来不把我们另外七家放在眼中,今日之事八成就有谢苏卿在幕后推手,若是我们就这么认输,怕是要落入谢苏卿的算计之中。”
李紫剑皱眉道:“李清羽,你真当为父老糊涂了?什么谢苏卿的算计,这些年来你背着我私下与谢苏卿交好,一心想着用李家来换一个青云直上,暗中手脚不断,你还当我是你爹吗?”
李清羽低着头看不清神情,缓缓说道:“父亲,如今蓝相爷权势滔天不假,可这天下说到底还是萧家的天下,就算蓝相爷能安然度过这次倒蓝风波,他又能执掌朝政几年,十年?二十年?待到蓝相告老退隐,陛下清算旧账,我们李家又岂有幸理!”
李紫剑冷声道:“那是日后之事了,先顾眼前之事才是正理。”
李清羽苦笑不言。
他自小懦弱,不被父亲喜爱,若不是父亲只有他这一个儿子,李家家主的位子又哪里轮得到他来做,可即便他做了李家家主,家中大事还是由父亲做主,说到底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李紫剑稍稍缓和了语气,“清羽,谁都想做墙头草,风往哪吹便往哪倒,可墙头草又哪是那么容易做的?须知疾风知劲草,也能断劲草,蓝相主政庙堂一甲子,门生故吏无数,有朝一日蓝相隐退,难不成皇帝陛下还能把大半个庙堂都给清算一遍?我们李家比不了道门、剑宗这些庞然大物,还入不了当今陛下的眼,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不会有事。”
李清羽低声道:“树倒猢狲散,真到了那一天,陛下未必会对李家如何,可难免不会有其他人想要落井下石,趁火打劫。”
李紫剑轻声道:“若真有那一天,一切都由为父一力承担便是。”
李清羽默然无言。
李紫剑深深看了儿子一眼,沉声道:“说到底,李家早晚都是你的,青云锦绣也是你的。”